每年端午节来临,便巴巴地等着享用婆婆包裹的粽子。
知道我爱吃,婆婆总千方百计的托人从怡保把粽子捎来给我。每每接过那一大串沉甸甸的粽子,我觉得我的心也是沉甸甸的,满满的都是温暖的爱。
剥开绿色的粽叶,展现在眼前那长方形的粽子,好似一个精美绝伦的艺术品。粽子里的猪肉润腴柔嫩,栗子人口即化,而虾米、鱿鱼、冬菇的香,全都深深地钻进了糯米里,尝过者莫不交口赞誉。然而,我觉得婆婆的粽子令人齿颊留香的,是那别具风味的糯米:粒粒分明,晶莹剔透,看似结实,人口轻软如风。这种特质,全得归功于她独特的制作方式。他人包粽子,为求便利,通常都将糯米浸上一段时间以求缩短炊煮的时间;婆婆可不,她认为糯米不浸水,煮熟后才能具有“外韧内软”的特质。
年轻时,精力旺盛的婆婆一口气往往可以包上百多个粽子,由洗粽叶晒粽叶、切佐料腌佐料、裹粽子蒸粽子、守炭火添炭火,都是她一个人独力支撑。最苦的是:没有浸水的糯米很难熟,必须连续不断的煮上九小时,少了一时半刻都不行。所以,包粽子是家里的一桩大事,端午节一来,家里“百业俱废”,独飘粽香。
今年,婆婆迈入八十岁大关了,依然坚持自包粽子。我劝她:
“糯米先浸浸水,蒸个三、四小时便熟了,不必那么辛苦。”
“浸水?怎行!”婆婆不假思索地应道:“浸过了水,糯米会走形、走味的。”。
目不识丁的婆婆,在包粽子这一码事上,坚守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大原则。她不休不眠,蹲在炭火前,加炭、扇风,苦苦的守上九个小时。等粽子独特浓郁的香味从锅子里飘出来,她皱纹满布的脸,才绽放出满足的笑。
实际上,人世间任何臻于圆满的艺术,也都容不得偷工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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