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薛平贵》中的王允王丞相,嫌贫爱富,恨透女儿王宝钏执意嫁给一贫如洗的薛平贵,与她三击掌断绝父女之情。这部电视剧我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边看边骂。细琢磨我何尝不像王允那个老匹夫,虽然我没有王允显赫的权势与富贵,可是论心肠并不亚于他的狠毒。
我的大女儿雨蝶,自小生性温顺乖巧懂事。从小学到初中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并以优异的成绩升入重点高中。那时候,已有四个女儿的我总认为没有儿子就是对父母大不孝,活在世上就是低人一等。在雨蝶接到入学通知书前几天,我家里喜从天降,竟添了个胖小子,如获至宝的我,老来得子欣喜若狂,更加心意遂我愿的是—女儿主动提出说:“爸爸,我不想上学了,以后家里负担重,你送我进工厂干活挣钱吧。”“好好好,乖女儿还是你最懂事,不过有句话我务必先说明了,这学是你自己提出不想上的,将来要是后悔,可别埋怨我这当爸的,埋怨家里拖累你,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爸爸,我不会埋怨的,这是我自己决定的。”
一天,厂里人风言风语谈论,雨蝶与一个外地在本厂上班的小伙子谈恋爱,在我看来,那个小伙虽然在厂里是技术骨干,可与雨蝶压根儿就不般配。他长得尖嘴猴腮,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细胳膊细腿一副弱不经风病怏怏的样子,况且家庭条件极差,我是绝对不会让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的。
那是在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厂里因故决定休假多日,雨蝶居然带那小伙子来到家,已经二两二锅头下肚的我,一看那情景气不打一处来,怒火迅速窜至头顶,不由分说,推搡着小伙往门外走,小伙子对我这出其不意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想要解释什么。家人看见事情不妙,忙一拥而上将我拼命拽住,怒火心中烧的我奋力挣脱开他们的手,顺势捞起一张铁锨抡起向小伙劈去,只听‘啊呀!’一声惨叫,头脑发热的我顿时清醒,知道坏事了,于是不管不顾的急匆匆跑进屋里一头扎到炕上。那一夜,雨蝶陪小伙子走了。几天后,有知情人传话“小伙子的嘴巴被铁锨劈开了,到医院缝了好几针,然后两个人去了遥远的东北。”
在那个年代,找份好工作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假期即将结束,他们两个人最终还是舍不得丢掉工作。
对回到家的雨蝶,我没有半点冷静,半点悔意,半点让步,依旧不依不饶。阻碍并拆散这段姻缘才能拯救雨蝶,更重要的是拯救这整个家庭。因为我早已为她物色好了一个,我认为最理想的最梦寐以求的好婆家,我不得不亮出我的杀手锏—敌敌畏。我带着威逼的口吻对雨蝶说:“雨蝶,我不管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面前只有两条路,你们俩彻底断绝关系,要不然整瓶敌敌畏灌进我的肚子里,全家老少八口人的命运就交到你的手里了,你看着办吧。”雨蝶最终妥协了,她始终是一个善良听话的好孩子,没过几天,我利用关系也把那个小伙子从厂子调离了。
雨蝶顺从的嫁进了那户好人家,我的那个亲家公在政府部门工作,他不仅帮我家二妮三妮安排了工作,而且还给了我一大笔彩礼钱。不久,亲家公患心肌梗塞抢救无效死亡,因此家境每况愈下,在我心中那个阳光帅气,办是体面的闺女婿也好像换了一个人,不知从哪得知雨蝶以前的那段恋情,常常对她拳打脚踢,整天吃喝嫖赌,一无事事。相反那个被我伤害的小伙子凭自己的实力,找了一份非常好的工作,而且有了很好的发展。
雨蝶回娘家来从不跟我和她母亲提及她所受的委屈,遭到的虐待,更没有埋怨半句,这样反倒令我更加酸楚难受。人们常常把大海的无私宽广比喻成一些人的宽阔胸怀,能包容人世间的是非和恩怨。可是女儿是个有血有肉的平凡人,也应该有着常人所拥有的喜怒哀乐,有着小女人所拥有的喋喋不休的娇气,有着絮絮叨叨的烦心事,何苦要做宽广无垠的大海呢?每当看到她的眼神,我总希望她唠叨埋怨我这个不合格的父亲几句。
时至今年春天,我因突发性脑溢血住院多日,躺在病床上的我进过了几天的昏迷,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脸色蜡黄的雨蝶,她一脸倦容整个人也明显地消瘦了,心中一阵刺痛,我不禁老泪纵横。“女儿,对不起!对不起!是爸爸害了你,是爸爸老糊涂,这话埋藏在我心里很多年了,不说出来总感觉堵得慌,不踏实也不舒坦,可每次想对你说,又总觉得拉不下脸来,几个孩子当中数你最孝顺最懂事,可爸爸利用你的善良竟两次在你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上害了你......”我们父女俩抱头痛哭:“女儿,如果你不嫌弃,来生我还做你父亲,你还是我女儿,我死了在阴间我会保佑你永远幸福快乐,健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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