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喜欢毛毛虫的梦幻蝶变。多年以前,我就用一个“毛毛虫如何渡过一条大河”的问题考过不少学生,只为喜欢那个“变成蝴蝶”的答案。这天,当我在记录片中看到这样一种蝶变时,简单的欢喜变成肃然的敬畏。
那是一种生活在北极的小毛毛虫,丑陋的躯体上黄色绒毛密布,春天一到它立即出动啃食。可是,北极的春天太短暂,短暂到它无法蓄积足够的能量蝶变,冰雪封冻转瞬即至,它只能蜷缩到石块下面。躲过风雪,却躲不过冰冻。毛毛虫小小的身躯随之冰冻,心脏、血液以及每一个细胞都被冰晶凝结。漫漫寒冷过去,春天终于来临,毛毛虫再次出动寻觅绿色植物,又开始疯狂的啮噬。我以为,第二年毛毛虫可以化蝶了。可环境就是那样恶劣,第二年冰冻之时蝶变的能量依旧不足。于是,冰封,解冻,疯狂啃食,一个又一个的季节轮回中,生命一直在顽强坚守。在我都快要绝望的第十四年,毛毛虫终于结茧化蝶,一个生命轮回的周期终于实现。从地面蠕动的毛虫到天空蹁跹的蝴蝶,十四年冰冻轮回的苦难,只为飞舞蓝天传承生命的那一刻。生命,因毛毛虫的坚守而闪光。
听我惊叹,妻子在一旁插了一句,还有一种十七年蝉呢!
是有一种十七年蝉。先以幼虫的形式,在泥土中生活十七年,然后蛹化为蝉,飞上云霄。十七年蝉对生命的坚守等待,为更多人熟知。十七年的黑暗隐忍,换来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转变。虽然这种蝉飞舞的生命极为短暂,但苦难之后的华丽蜕变,早已把坚守一词诠释得淋漓尽致。生命,因十七年蝉的坚守而闪光。
突然想到那种草。如果说,前面的两种生命,对未来的坚守还有期限,苦难之后就可以抵达轮回的圆满,可还有一种坚守,纯粹是绝望的坚守与无尽的等待。
那是一种生活在非洲撒哈拉大沙漠中的小草,名叫不死草。球状枯干的外表,一眼望去绝不会把它和绿色与生命联系到一起。当沙漠中的降雨偶然到来,在雨水的润泽下它立即疯长。当雨过天晴,暴烈的阳光把它晒干缩成一团,从此开始随风飘荡无依无靠。北极的毛毛虫有石块躲避,十七年蝉有泥土隐身,这草的命运却只能完全交给风来主宰,飘到哪里就等在哪里,等一阵奇迹般的雨,等一个不能实现的梦。在撒哈拉的某个地域,等雨,也许等一年,也许等十年八年,也许一等就是几个世纪。这样的等待,于人来说是绝望的等待,于草,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无尽的等待之后,一场雨来它就生根长叶开花结籽,在短暂的时间里完成生命的神奇轮回。在极端环境中坚守,这是名副其实的不死草。生命,因不死草在绝望中的坚守而闪光。
说完这三种物事,想想我们对生活的埋怨与退却,愧疚蔓生之后,我问自己:除了坚守,我们还有什么放弃闪光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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