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早晨真冷,简直把人冻成白条鸡。李兴水一出家门就傻眼了,借着楼外那半死不活的灯光,他发现今天老天爷又跟他过不去了,雨加雪。唉,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骑上他那辆新买的自行车,小心翼翼的上路了。
没骑两步呢,他已是牙根发颤,冷气从各处缝隙往衣服里面钻。真冷,他屏住呼吸,少喘点气能暖和点。然而,这有点违反自然法则,上不通则下行,于是嘣出了一个凉屁。兴水身体各处关节都开始不由自主快节奏跳动,连车轱辘都兴奋的摇摆开了,要不是时间太早和天儿太冷,一定会招来一批欣赏非洲土著舞蹈的观众。
“哗……”一阵汽车辗过泥水的声音越来越近,兴水心里一紧,赶紧靠边,还是晚了。被车轮辗过之后,泥水兴奋过度,热情的扑向兴水。兴水恼了,正要发火,却发现车停了,车窗摇下来,开了两公分左右的一条缝。“李老师,对不住,对不住……送孩子上学,急了点,对不住……你上班这么早啊,你们老师真辛苦……”,兴水认出来了,自家楼上的,不熟悉,好歹是邻居,刚要客气两句,缝里又传出一个声音,“爸爸,你罗嗦什么!我要迟到了!”缝合上了,车冲进了前面的漆黑里,两条光柱贼亮。
兴水带着一脸的怒气进了办公室,不要以为这位老兄度量太小,实在是因为刚进学校大门时,不幸在他身上又重演了一回,所不同的是,这回从车上下来的是他班上的学生,一肚子的火更是没处发。
办公室里热闹得很。刘老一边“扑腾扑腾”跺掉满脚的烂泥一边“吭哧吭哧”擤清鼻涕,嘴也不闲着,不停的吐出两个字“真冷真冷”,好像别人不知道似的。孙老“呼哧呼哧”的挥动毛巾抹掉满脸满头的水。李老比较年轻,又是一位女性,非常文雅的坐在椅子上,弯下腰,仔仔细细擦拭那秀气的皮鞋,同时还有椅子那有节奏的“嘎吱”声伴奏,真是声情并茂,可惜,大伙都忙着,没人顾得上欣赏。最年轻的赵老也来了,嗬,袅袅婷婷,婀娜多姿,浑身上下一点泥星都没有。列位别奇怪,赵老不但年轻貌美,而且很有思想,站得高看得远,在毅然决然击退学校里的几位男单身追求者之后,非常果断的选择了一位不知哪个行业的人士,这不,今天赵老一定是由那位人士送来的,当然不是用自行车,有浑身不见泥星为证。据好事者透露,赵老曾放出话来将自己的择偶标准公示,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了,大体上是说除农民(不含包工头)、扫大街的、教师、卖菜的(不含搞批发的)、捡破烂的(不含开废品收购站的)以外,其余各行业人士均可予以考虑。
好一通忙活之后,办公室里渐渐有了秩序。刘老、孙老、李老、赵老还有李兴水王老正襟危坐,一边等课代表送作业,一边准备上课,一边用体温烘衣服(赵老免烘)。
“报……告……”懒洋洋的一声。
“进……”兴水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的课代表,可“来”字还未出口,作业本已经到了桌上,而人已经要出门。
“回来!”
“老师,啥事儿?”
“齐了吗?”
“差点儿。”
“为什么没交齐?都叫来!”
人挤了一屋子,兴水先拿一个小胖子开刀。
“作业咋没交?别告诉我你没做,你也十几岁的小伙子了,咋不明白道理呢?多学点知识比什么不好?”
“没看出来。”人群里有人小声地说。
兴水火了,腾得站起来,抖了抖湿裤子,走到门口关上门,刚才冷风吹进来,吹到腿上,凉透了。兴水回转身,揪出了一个小瘦子,刚想狠批一顿,忽又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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