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三的事了。那一段时间里天气暖暖的,空气中有着紫丁香的味道。几天前学校举行了一场校园歌手演唱会,来自英语系的长头发的她唱了一首民歌,在打动了评委的同时,也彻彻底底地让我陷得无法自拔。
在一个月色很好的晚上,我找到了在自习室做功课的她。我直截了当地问她星期五的晚上是否有空。她惊讶了一下,说:“星期五晚上学校礼堂里不是有个院士的讲座吗?”那神情很严肃。我说那周六呢。她说:“周六我的一个在南方上大学的同学要来京。”听了这个回答,我马上失去了想接着提星期日的勇气,当时只剩下一个愿望,那就是从三楼自习室的水泥地面上找个缝钻进去。遗憾的是这种能挽救我的自尊的玩意儿压根就没有,我只能红着脸,逃也似的出了教室,把我的第一次单恋扔在了身后。
过了几天的三八节晚会有一个舞会做压轴,学生会别出心裁地规定舞会是假面舞会,并且只能女生戴面具,男生不戴。更有意思的是,组织者让所有参加舞会的男生都端坐一旁,只有接到戴面具的女生的邀请后方可起立与之一舞。一向自认为还算舞林高手的我那天也参加了舞会,只不过最主要的是想排解一下那一时期心中的郁闷。邀请我跳舞的女生还真挺多,我一会儿起来,一会儿坐下,忙了个不亦乐乎。
女生们戴着面具本来就难以猜其真面目,再加上为了体现出真正的假面舞会的魅力,她们在穿着上也下了一番工夫,所以即使是很熟悉的人,也很难看出点端倪,叫得出她们的名字。
当乐队奏起了第五支曲子时,一个戴鬼脸的女生向我款款走来,并伸出了双手。在我的手掌承住了她的手迈出第一步时,一种奇怪的感觉向我袭来。我感觉到那一刻我的手在不争气地抖,这滋味奇怪极了。我一下子就认定了,这个向我发出邀请的女生肯定与我这几天的失魂落魄有关。虽然戴着面具,但我知道那个一直坐在那儿等到第五个曲子响起时才向我发出邀请的她就该是会唱民歌的长发女孩。全凭感觉。
“这很不公平,你能看见我的表情。我有一点痛苦,又有一点失落。而我却看不到你此时的脸,也猜不到你在想什么。那么好,就让你看到我说这四个字时的认真吧。微笑还是嘲笑都无所谓,反正我看不到你面具后面的脸。”我对着陪我起舞的面具说。面具一声不吭,在“人鬼情未了”的乐曲声中若无其事。我很佩服自己在那一会儿说出那么多的话。一曲终了的时候,我只说了4个字:“我喜欢你。”感觉得出,她的手也有一些抖,在我的手离开的时候。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和几个室友上街,恰巧也碰见她们宿舍的几个女生,其中也有她。我假装很随意地和她打了声招呼,就在我们要擦身而过的一刹那,她突然用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语气跟我说:你有一封信不知怎么回事给发到我们女生宿舍楼了,现在在我那儿,有空你就去拿吧。
由于男生不可以进出女生宿舍楼,所以我就待在楼下,目送着一封信从女宿舍的窗户里缓缓地飘出,伴着一句“好好看”。
飘下来的那封信发信地址不详,倒是还贴着邮票,可仔细一看就知道是伪造的。因为邮戳根本不全,只有邮票上面有那半拉邮戳,而信封上面的那半个邮戳却没有。
那个晚上我第一次晚自习上到很晚,熄灯铃响过以后我又找了一间昼夜不停电的大阶梯教室。信我一直没舍得拆开看,虽然我一直都在猜测信的内容。我想,信不外乎有好坏两种结果,还是让坏消息和好消息都晚点来吧。就这样一直挨到了下半夜的3点,当睡意渐渐袭来时,我决定亲自揭晓我第一次恋爱的命运。信是这样写的:“虽然我对你还不了解,但据说你这人不错,我会试着了解你的。顺便说一下,那个周六的下午我的确有一个同学从南方过来。另外,这个周日你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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