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拍

我叫赵小彤，今年二十五，在一家创意工作室做设计师。同事都说我是一个有顽强生命力的女人，因为我有一米六九的个头，足足一百三十斤的体重。他们中还有人还打了个比方，说我就像荒郊野岭的河流旁边的一把狗尾巴草，无人关心，无人照料，却依然长得茂盛。而我，并不在意他们这么说。大概是因为我不合大众的形象与不合大众的思想，我，至今还是一个人。其实，这也没什么，只是马上就是中秋与十一的长假，我苦恼，又是一个人，又要怎么熬。他们探亲的、成双成对去旅行的，都是有家人的、有恋人的。而我，什么也没有。我不甘心，我想去旅行，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里。【一】9月30日下午，假期开始。我匆忙从工作室赶回家整理行李，心想决不能耽误了下午去三亚的那个航班。敢情是我太心急了，到了机场，我等了大约俩小时，才登机。飞机起飞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不小心打瞌睡了，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是在这飞机上，只是机舱里除了我，就只有一个男人。而我仿佛认识他，随便他坐在旁边。他很自然的帮我披了一件披肩，嘴里还用埋怨语气的说：“为什么睡觉不搭点儿东西？会感冒的！”我意识到刚刚是有点儿冷，此刻却变得好温暖，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说话继续睡。这一睡，睡得好舒服。等我醒来的时候，就是飞机就要抵达三亚凤凰国际机场的通知。我睁开眼睛，发现满满一机舱的乘客，而那个出现在梦里的男人，也根本不在身边。我伸了伸懒腰坐好，发现身上披了一件披肩，它不是我的。它像是梦里的那一件。它会是谁的呢？我并不太相信帮我搭了一条披肩的是个梦里人，我觉得可能是机舱里的某个好心人，或者，至少该是乘务员。身边的乘客是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人，她注意力根本不在我身上。她正在叫醒睡在她旁边的男人。“你好，请问，这是你的披肩吗？”她回头扫了一眼，不屑的说道：“哦，不是。”……马上着陆了，此时已经晚上7点半，我去了附近预定好的酒店。那条披肩，依然没有主人，我将它塞在背包里，带走了。因为明天打算去天涯海角，我随便吃了点东西，洗了澡。临睡前，我从背包里拿出那条披肩，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然后又叠好放进了我的背包。带着几分好奇，带着几分激动，我慢慢睡着了。【二】第二天早上，几个去天涯海角的客人告诉我可以同公车，说是很方便。而我是个路痴，还是个逞能自助游的路痴。我谢过了他们的邀请，打了一辆的车。到了那边之后，我先将行李箱放进附近一家度假酒店里，吃过早餐，便来到了这个以浪漫闻名已久的天涯海角。这里真的好美啊！美得我想哭，哭我为什么平时都不出来游玩，竟然错过这美景这么久！我拿出相机，忍不住的想把一切都拍下来。从天涯海角到了三亚湾，一路玩耍，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此时的我，又累又饿，在身边几个同行的客人一起提议下，大家一起打车前往酒店。反正到达酒店还要点时间，我打开背包，翻出相机，想浏览一下今天上午的收获。等等，我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我记得昨晚有将那条披肩叠好放进背包，它现在应该就在我的背包里。可是这里面除了钱包、手机、手帕、纸巾和刚刚拿出来的相机，再也没有什么了。难道掉了？可是掉在哪儿了？又是怎么掉的？上午拍照的时候没有拉好拉链？从背包里拿出相机的时候带了出来我没发现？……我理智的排除了种种可能。那么大一条披肩，即使掉了，其他东西也不可能安好的都在啊！它去哪里了？同乘的坐在旁边的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姐，见我在找东西，热心的问道：“丢了什么东西吗？”我随口回答：“嗯，一条披肩不见了。”“哦，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掉了再买嘛。其他东西都在吧？”她好似关心的语气这么说着。“哦，都在。”我心里并不喜欢这个陌生的老女人给我的感觉，不想跟她多说话。那个大姐好像发觉了我语气中的抵触，也再没有说话。我也觉得有点尴尬，拉好背包，开始浏览相机。……天啊！这！什么！这是谁？！在“南天一柱”我的一张自拍照中，我发现在我的脸后面探出一张男人的脸！哦，不！是昨天在飞机上梦里的那个男人。我仿佛是百分百毫无疑问的确定，就是他。放大，再放大……照片中，他皮肤很白，黑色圆寸头型，挤着一只眼睛弄出调皮的表情，另一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镜头，一边嘴角微微挂起，邪恶的笑着……那一瞬间，仿佛空气凝结了，无法呼吸了……我不记得自拍的时候有什么人站在我背后，即使有，他贴着我那么近，我也不会没有感觉。不！一定没有，我背后一定没有人的！那么他是什么？我感觉到额头渗出的汗珠在逐渐变大，它们要滚落下来了。我赶紧用手去擦，摸一把，才发现手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湿哒哒的。相机的按键处，还留有汗水湿湿的痕迹。我连忙打开背包，想找手帕擦一擦。我好像在发抖，背包好像要抓不住了，于是我努力扣住背包，竟没注意到手指也已经渐渐泛白。“赵小姐，赵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听到旁边大姐的声音。“赵小姐！……”我的意识逐渐回来，手指渐渐松开，“哦，没事。”“你怎么把相机丢了啊？”她帮我捡起相机，大略看了下，递给我。“这个不便宜吧，摔坏了多可惜。”我接了她递过来的相机。相机镜头没有摔坏，里面依然是那个男人放大的脸。我麻利的关掉它，收拾一下放进了背包里，顺便找到了手帕，擦了擦手。“谢谢你，我刚刚走神了。”回到酒店，我的心情稍微平静了，慢慢清醒过来的饿意，让我吃了很多。我想，也许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可怕。因为至此，我都没有受到什么人身伤害。也许他是飞机上的某个乘客，跟我一样来三亚旅行。碰巧在我自拍的时候经过，顺便搞怪地做出了那副表情，拍完就走开了。我要好好休息，因为下午还要再去三亚湾，听说黄昏时刻会有渔人收网，捉到的新鲜的鱼，可以做火锅，味道非常鲜美。而且那里晚上的景色很美，很多星星……我尽量不去想相机里面的那张男人脸，然后因为疲惫，慢慢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是下午将近四点钟。我睡得够多了，怕错过了收网，急急忙忙打车去了三亚湾。跟听说的一样，黄昏的三亚湾真的好美。当我连续拍了几张风景照之后，我将镜头慢慢对准自己的脸，心一横，“咔擦”……我是想再看一下，是不是那张男人脸还会“调皮”的出现在我的脸旁边。我用我的慢动作一步一步的打开相册，打开刚刚那张自拍照。啊！没有！那里只有我表情痛苦的一张脸！我深深松了一口气。在好奇心驱使下，我开始往前翻阅上午的照片，上午那张有男人脸的照片。啊！天啊！~我狠狠的眨了眨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南天一柱的巨石上，竟然只有我自己的脸！那个男人的脸呢？那个皮肤很白的男人的脸呢？实话讲，我真的很少自拍，上午的自拍只有这一张，而且这唯一的一张，在旅行结束的时候，我八成会删掉。怎么那张男人的脸就消失了呢？是我上午眼花了？不！绝对不是！我确定！我真真实实的看到了他！我还被他的脸出现在我的自拍照上吓到出了很多汗，吓到丢了相机！那个大姐把相机递给我的时候，我确定还看到了他！刚刚安定的心，又开始翻腾起来。黄昏不美了，游客吵吵嚷嚷的有点烦人了，天旋地转了……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我很快打到了车，回到了酒店。我并没有马上收拾行李，而是坐在那张洁白的大床上啃起手指甲。我紧张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啃手指甲。稍微一回神，我就拿出相机重新开始浏览。没有，依然没有。我跳下大床，迅速的从床边的行李箱里翻出笔记本，就地而坐，接着就是漫长的开机。我把相机与它连接好，找到文件夹，一张一张的浏览大图。依然没有。这是为什么？我怕。真的开始害怕。我没有饿意，也没有睡意，更没了力气收拾行李，我感觉到从后背开始，冷冷的感觉向全身蔓延。我要发抖了。我要哭了。“你是谁？”我终于忍不住懦懦的向空气问起来。没有回答，房间里好安静。“你是谁？”我又问，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下分贝。依然没有回答，房间里只剩下我的呼吸声，我的心跳声，还有我就要爆发的哭声。……从来没有过的安静。当我渐渐忘记了时间，渐渐意识到我可笑的等待，我慢慢起身坐到床边。地板，有点儿凉，我有点儿冷。我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好久。我没有哭，我想，就当撞鬼了，就当看花眼了，但是我要赶紧离开这里。我打电话查询明天回上海的航班，竟然没有改签成功。很无可奈何，也一肚子火气，我不想吃东西。洗了个澡，就睡了。【三】要么是我的内心也许真的太强大了，要么我天生就是嗜睡鬼，那种情形下，我都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这天大早，我是被饿醒了。我拉开了窗帘。刚刚伸出头的太阳，照射进来一束束淡淡的橘色的光，温柔的扑在我的脸上。我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想好好享受一下这美妙的瞬间，感受这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但是，肚子太饿了，我必须吃点东西。酒店的餐厅里，已经零星有几个早起的客人在就餐。我看到了那个帮我捡相机的大姐，她也发现了我，微笑着招呼我过去坐。我不好拒绝，便走了过去。“早上好，陆姐。”她咂了一口早茶，迫不及待的说：“昨天傍晚还见到你，怎么后来就不见了，你去哪里了？”“我有点儿不舒服，就回来了。”我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理由。“哎呀，昨天晚上三亚湾可热闹了！几个阔气的年轻游客，请大家吃海鲜火锅哟！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可开心啦！”我很好奇，她明明在忙着边吃边喝，怎么还能眉飞色舞的一口气讲这么多话。听起来真是我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片段，我略显遗憾的叹了口气。“昨天没有看到三亚湾的夜景，今天一定去看看。”我盯着这菜单看了好久，不晓得该吃点儿什么。后来听了她的建议，我点一份野味香饭，说是挺正宗。“我打算今天去商场买些东西，还想跟你搭伙呢！”她边吃边说，语气忽然变得可爱很多，“可你还要去三亚湾看风景呢，我只好自己去咯。”“呵哈”，我笑了，“我傍晚再去三亚湾，之前就一起去购物吧。”她好开心的，连忙腾出手，忙不迭的拍起来。好吧，我承认，昨天还很抵触她，可是今天忽然觉得这个大姐也挺可爱，我有点喜欢她了。而且有个人陪着去购物，也是件挺不错的事情。“那么，吃饱就出发吧。”……出了酒店门口，大姐就迫不及待的左顾右盼去找车。我虽然不能理解她那么着急是为什么，但是依然乖乖的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我觉得早一点晚一点是没关系的。一辆土金色的出租从左边钻了出来，缓缓朝我们驶来。我想，大概是酒店门口不让停留出租，所以他们出租师傅都躲到酒店旁边了吧。大姐回头对我使了使眼色，“来了。”我们搭上了这辆车，开往三亚湾附近的商场。大姐的购物精神真不是一般的强啊！逛了两个多小时了，我已经大包小包的走不动了，大姐好像还没几个像样的收获。我不想中断她购物的心情，只好舍命继续陪她逛。后来实在走不动了，我提议大姐先休息一下。我们在商场里面一家露天西餐厅找到了座位，点好餐之后，我告诉她我想去趟洗手间，问她是否也需要。她说她也想去。因为我不是很急，就答应帮她看好包包，让她让先去了。等她的时候，我把钱包里面的现金找出来放在身上，待会儿去洗手间，我也可以放心。不多时，她就回来了，笑嘻嘻的说了些感谢的话，然后就轮到我去了。我走到了女洗手间门前，却怎么也打不开门。无奈之下，我想找服务生求助。拐出走廊，我不自觉的往我们的座位的方向瞥了一眼，结果这不经意的一瞥，就让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去。那个大姐在鬼鬼祟祟的翻我的背包，她那表情明显是在偷窃。我一把抓住她拿着我的背包的手。她被这一抓吓到了。从我拐进洗手间到回来，前后也就半分钟时间，这可能也出乎她的意料吧。大概是做贼心虚，她没打算辩解，猛地挣脱开我的手，要逃跑。我被她突然涌出来的大力气一甩，一撞，倒退几步，几近跌倒。只是那瞬间里，好像有什么抱住了我，倒退几步后，我稳稳定住了。我没有追，因为一切都还好，什么也没丢。实在太幸运了，我想。倘若我推开了洗手间的门，后果不肯设想啊。或许她找不到现金，会把我的背包带走。相机，手机，以及钱包里的各种证件各种卡……太恐怖了！回到酒店，没见到她。怕她可能藏在什么地方出来伤害我，回房间放好东西后，我特意跑去酒店前台，查询她的去向。我对前台说，是一个旅行认识的姓陆的朋友，四十多岁，说好一起购物，没找到她，想知道她住在几号房。结果前台说，来客登记上并没有一个四十岁以上的陆姓女客人。……又是惊起一身冷汗。一个人外出，一定要倍加小心谨慎啊。……【四】稍微吃过了午饭，回房间休息。我慢慢回忆起来上午险些跌倒的瞬间仿佛被抱住的那种感觉，太逼真了。我一边不得不打击着自己无耻的想象力，一边又不得不被那种真实感所折磨。再想到那条突然消失的披肩，那张突然出现在我的照片中又突然消失的男人的脸，我觉得好崩溃。一连串奇奇怪怪的事情，跟上午险些失窃的事情缠在一起，让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睡着。大约午后三点钟，我打算去三亚湾吹吹风，顺便看看风景，放松心情。期待它能成为这次旅行中最开心的一段记忆。这里的黄昏跟昨天的一样。我把相机放在酒店了，因为我不想再拍了。我在沙滩玩了一会儿，就跑跟着渔民学收网。看着他们脸上不间断的自然流露的笑容，听着他们唱起奇怪却很好听的歌曲，我很开心。我觉得这个傍晚果然不负期望，我渐渐忘记了那些奇怪恐怖的事。收网之后，天都黑了，渔民说他们会把打到的鱼送到市场上去，推荐我去那边吃海鲜火锅与海鲜烧烤。那就去吧。在他们的指引下，我很快到了这片人山人海的地方。这里到处飘浮着火锅与烧烤的香味，非常诱人。吃饱喝足，星星都出来了。我脱离了人群，独自来到沙滩一片没人的地方坐下，想在这里安静的看看星星。我喜欢星星，因为星星夜里不爱睡觉。有无数个失眠的夜，都是星星陪伴我的。我好像认识天上每一颗星星一样，我向它们招手，对他们说嗨，冲它们微笑。它们一闪一闪的，仿佛在回应我。真是太可爱了。“纳森，你看见了吗？多美啊！”我忍不住兴奋的说道。“嗯，很美。”他说。“假如，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能变成一颗星星。”我说。“为什么？”“因为，天上有那么多星星，不会孤单啊。”“你怎么知道天上就没有孤单的星星？”我气愤的扭过头，瞪着这个反驳我、破坏我的想象的人。“就是没有！”当然，你要是看到这一幕，你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我旁边根本没有人。而反驳我、破坏我的想象的人，就是我自己，我只是在对着空气发脾气。突然的安静，让我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汩汩流淌的眼泪，很快爬满了我的脸。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这都是我自找的。我嘲笑着自己可怜的想象，可怜着自己悲哀的孤单。自始至终，我就是一个人。没人跟我讲话，没人听我说心事，没人对我反驳。这，就我一个人啊。我哭得好放肆，因为这里没人。没人笑话，更没人关心。“别哭了，乖。”纳森说。“我一直都在啊，傻瓜。”纳森说。“不要哭了啊，星星都不孤单。”纳森说。我狠狠的闭起了眼睛，因为眼泪模糊了视线，已经让我看不见任何星星。我疯狂地拍着自己的脑袋，想把那个陪了我十多年的纳森拍出来。我不想要他了，我不要一次次像个神经病一样。我大喊：“你走开！”“住手。”那是纳森很大声的吼叫。我听见了。是听见的。那，不是想象的。我的手被抓住了。我睁开眼睛，赫然发现，纳森就站在我的面前。他很白的皮肤，黑色圆寸头型，炯炯有神的眼睛怒瞪着我。那一瞬间，我惊呆了。我以为纳森只是我想象出来，陪我吃饭、逛街、聊天、看电影，陪我过节的人，没想到他会站在我面前。他是什么？他慢慢松开我的手，眼神由愤怒变为温柔。他小心翼翼的往我身边靠了靠，慢慢转而望向天空，“千万不要伤害自己。一个人活在世上，不会永远孤单。总有一天，会有人，愿意陪伴你的。”他说。我听着他说的话，忘记了自己。我忘记我是怎么被他抱住，我忘记了我是怎么依偎在他的肩膀，我觉得这样的感觉好幸福。虽然我对他有很多疑问，我竟不知道如何开口。“你该懂得，我来自于你的意识。你意识越强，我能量越强。脱离你的意识，我就会被分解在空气里。那条披肩，那张照片，你无法打开那洗手间的门，你险些摔倒，都是你的意识强化了我。所以，以后，不要再想纳森了，那样我也就不会再出现了。你就可以爱上别人，可以跟别人有幸福的生活。你就不会再孤单了。”说完，他侧下头，望向我那正注视着他的眼睛。他笑了，然后轻轻将我松开，再然后就慢慢消失了。我抬头望向天空，那里忽然多了一颗闪闪的小星星。我站起身来，向它挥手。“嗨！~”【五】我又在这美丽的三亚流连了几日。一个礼拜后，返回上海。我没有删掉那张自拍照，而是将旅行中所有拍下的照片影印了出来。几天后，我收到影印公司寄来的包裹，是一个帮相册。翻开第一页，是我在“南天一柱”的自拍照。照片中，在我的脸后面探出了一张男人的脸。他皮肤很白，黑色圆寸头型，挤着一只眼睛弄出调皮的表情，另一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镜头，一边嘴角微微挂起，邪恶的笑着……我在下面附了一句话：感谢你的陪伴，从此我将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