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是我初中同学,那时候他就是一个极具个性的小子,英语100,数学零分,酷爱画各式各样的轿车。初三快结束的时候他父亲去世了,他父亲的单位为了照顾他们家,给了一个名额可以顶替进他父亲生前的单位工作,就这样,侯爷初中没毕业就进厂当了一名工人。
我和侯爷是铁杆朋友。我对他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一天早上我刚进教室,看到侯爷站在教室门后,一手拿着半个馒头,一手撕下一小块馒头,然后把撕下的那一小块馒头按在黑板旁边一个破碎裸露的拉线开关的铜片上,按一会儿,然后细细咀嚼那块电过的馒头。我问他干吗呢,他面无表情地说:电馒头吃。
多少年我都想不通那馒头为什么不会导电。这事和他后来做了一名电工有什么冥冥之中的联系吗?
初中毕业后,我们各奔前程,也就在那不久我们都选择了弹吉他,不同的是我选择的是民谣电吉他这个路子,他选择了古典吉他。我工作以后,和他联络少了,因为我们工作单位相距几十公里,各忙各的。我结婚前夕,听我妈说,有一天下午侯爷夹着一幅自己画的水粉画来到我们家对我妈说:“阿姨,他结婚我不出礼也不来喝酒,我结婚也不找他,我就送一幅画给他。”然后就走了。我听后微微一笑,我知道,他就这样。
在我结婚后的一个冬天的晚上,我从歌厅干完活回家,一路上骑着自行车。突然,我特想他。那时候我只有他的一个传呼机号,就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想呼他,但是电话被一个小姑娘占着煲电话粥,左等右等那个小姑娘就是没完没了地站那儿说,要是平时我可能就撤了,因为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嘛,但那天我就是想呼他,就是那么想他,我等……
终于,我呼了他,终于他回了电话,我问他:“你现在干吗呢?”他说:“我现在正在结婚,正在被闹房……”
今天的侯爷依然是一名工人,但是已经翻译了三本英文书,给《译林》杂志做过美术编辑,给这个城市画墙画,依然弹他的古典吉他……
刚刚,从他弹琴的西餐厅回来,想到刚才在角落里弹琴的侯爷,突然心中有一份安安稳稳的感动。没有嘘也没有喘,只想静静地写一篇日志说说他,说说我们这三十多年如水般平静的友情,从小屁孩到老杆子……
侯爷姓侯,一名电工,我心中一个牛逼,纯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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