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温煦的春天,一封只有短短十个字的辞职信,却打动了无数人的心。那位河南女教师可能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的十个字“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仿佛是早春一缕杨柳风,将无数人麻木冰封的心之河,吹开了一个小小的坼裂。
是的,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十来年前,一位刚刚走出校门,参加工作仅仅半年多的女孩,面对日复一日感觉没有激情的工作,萌生了去意。
她对父亲说:“我想辞掉工作,去远方,去上海。”
当了几十年中学教师的父亲反对说:“你这可是铁饭碗,砸了就没有了。再说上海那么远,你一个人去举目无亲,怎么生活?”
妈妈更是反对,妈妈说一个女孩子当个教师稳稳当当,挺好。
她也知道挺好。
但那种完全可以预见的安稳,那种完全可以预见的未来,不是她内心想要的——过几年,嫁个人,一般就是同行,然后就是上课下课,时光流逝四十年,退休,老去。
十七岁就能预知七十岁的生活。这不是她内心想要的。
她想去远方。她想去上海。那是凝聚着她儿时大白兔奶糖的一个遥远的梦。
她给父亲写了封信,她说:“爸爸,您的担心我能理解,我心里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知道去上海,会有颠沛流离在等我,会有披星戴月在等我,也会有炎凉冷暖在等我,更知道会有命运未卜在等我。但我仍然选择去远方。”
“年轻人需要历炼、需要摔打、需要闯荡,大不了闯个头破血流,那又怎样呢?青春没有体验过疼痛辛苦,就不能更好地体验快乐与收获。”
感谢她开明睿智的父亲,他终于同意了她的选择。
……
那个秋阳照耀的下午时分,一位尚显一脸稚气的女孩,手里提着一个简陋的小行李箱,从空气污浊的长途汽车上下来。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颠簸,她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着疲惫、紧张和迷茫。
来到上海,才知道原来世上有这么多的摩天大楼。
女孩从长途汽车上下来之后,找了个汽车站旁的小旅馆安顿下来,就开始了艰难的找工作之路。
她去书报亭买了份《人才市场报》,才知道原来没有大学本科或以上文凭,在上海,几乎什么工作都找不到。
转眼十来天过去了,工作还没有一丝着落。寄出去的简历,一律泥牛入海,没有一丝丝回音。
冷暖炎凉,悉数心中。
一天,她在《人才市场报》上看到展览中心举行大型秋季人才交流会,她毫不犹豫直奔上海延安中路1000号的展览中心,一进人才交流市场,她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数千平方米的展览大厅,人头乌泱乌泱的,她也挤了进去。
她看到旁边求职者制作精美的一大本简历,再看看自己只有一张A4纸的简历,再看看人家简历封面上什么复旦大学、交通大学、同济大学、南京大学、武汉大学……她想,完了,在这个地方,她一丝一毫竞争力也没有。
她觉得那场景就像看电视纪录片里非洲草原上角马群的涌动奔腾一样。那些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们,已经卸下了天之骄子的光环,汗流浃背地挤来挤去,将自己包装精致得像企业竞标书一样的简历送到用人单位招聘者手中。
而招聘者简单地瞟一眼,就放在一边,说:“我们研究一下,再通知你。”她揣度,那些精美如标书的简历大部分的命运大概都是按几角钱一斤的价钱给了废品收购站吧。
而她那只有一张A4纸的简历,就更不用提了。
她甚至开始有点隐隐后悔自己辞了老家工作。
然而开弓已无回头箭,既然选择了远方,这就是宿命,也是必然。她咬咬牙,又钻进人潮之中。看到稍微靠点边的职位,她把简历递上去,对方看了看说:“你是学师范的?不对口啊。”
她不甘心,第二天又跑去人才交流会。
一家中新合资的文化公司招聘脚本文创人员,要求是具备较强文字创作功底,有童趣并且想象力丰富。最让她开心的是,没有“本科以上文凭”这几个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字眼。工作人员大概都吃饭去了,她把公司地址抄了下来,决定主攻这家公司。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从前在学校发表的二十来篇文章的样报,除了师范和中学时发表的,甚至把小学作文选上的那几篇也放进去了。
二十来篇小文章,一篇篇看着不起眼,可一复印装订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她跑到邮局,用挂号信寄了出去。
回音比她料想得还快,一星期后她就接到了面试通知。
面试主要为笔试,笔试的时候,除了她,还有九个人。笔试后又进行了最后一次复试,她竟然被录取了!
后来她才知道,她竟然糊里糊涂地“打败”了好几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
就这样,她开始了在上海的第一份工作。公司包一顿午餐,但不包住宿。她的钱已所剩无几,为了省点钱,她在离得很远的郊区租了一间小房子,上班要换三趟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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