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到一篇文章,是前不久去世的著名经济学家于光远的女儿于小红回忆父母的往事。于光远前妻孙历生1957年被打成右派,一年后,组织上让两人离婚。“文革”时孙历生惨死,于光远蹲牛棚,其中之凄凉,经历过“文革”的人不难想象。而我印象最深的却是这样一个细节:
孙历生的父母住在北京的胡同小院,“文革”时遍地都是串联的学生,孙历生的母亲很热情地蒸了一些肉菜包子给这些“红卫兵”吃,红卫兵们吃饱之后一抹嘴,说他们家肯定是地主资本家,把地面挖出几尺深的大坑,把家翻了个底朝天——话说吃完肉包确实有劲。还把家里的大人包括孙历生刚生产的妹妹全都虐待毒打了半天。当晚,13岁的于小红在半死不活的姥姥的口授下第一次为全家人做了饭。
世事苍莽,人心森然。常有人慨叹如今人心不古,邻里关系冷漠,连对门都不认识,但在我看来,这倒算是时代的进步,屋宅是私人空间,不相干的人还是拒之门外为好,万勿引狼入室。
而在这世道,热忱成了一种高危的奢侈品。孩子扶起老太被勒索;女孩送孕妇归家被奸杀:青年擒贼被捅伤而被窃女孩却冷漠地说“又不是我叫他见义勇为的”。当每一堆孤独的篝火试图照亮长夜,却总被雨水打湿时,这样的黑夜也只配享有黑暗了。
我在网上看到了一段视频,是来自俄罗斯的。在落雪的季节,他们会停下车,把蹒跚的老妪或摔倒的残疾人扶过马路,把陷入雪地的轿车竭力抬起,甚至会把瑟缩在路中央的小猫抱到一边。我并未感到温暖,只感到彻骨的寒意,我们或许今世都不能在自己的国度望见这样的场景了。我想起报道的许多杀戮新闻,想起“文革”时故乡锐利的枪声,我们从来都彼此视若敌寇,并且永远都学不会彼此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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