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朝火奴鲁鲁飞去。
“蜜月旅行吗?”隔着通道从邻座向我攀谈的,是位气质高雅的老人。
“是的。”我回答。
他眯起白眉下的双眼,“真好!旅行还是要趁年轻。”
我点点头,然后转向尚美。她正在看书,但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嘴角露出浅笑。
我们选此地作为蜜月旅行的地点,那是因为我俩都不想过于铺张。不能铺张的理由有好几个。
一是自己再婚。我现年34岁,妻子在3年前死于交通事故。
另一个理由是我和前妻所生的女儿最近也刚死,实在缺乏想沉醉在幸福中的心情。
我并未向尚美完全坦白。不愿举行盛大的婚礼,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
到旅馆已是午后。办理好登记手续后,尚美就穿着花纹泳装下海了。
从海滩回旅馆,等电梯时,有人招呼。回头一看,后面站着一同搭机的老夫妇。他们的房间和我们同一层,这让老人非常高兴。
回到房间,淋浴后,一会儿,尚美就发出有规律的酣睡声,我在她身旁坐下,两手静静地伸向她的脖子。
我的指尖碰触到她那细白柔嫩的肌肤,然后就那样静止不动。尚美微做睁开双眼,她似乎无法立即明了现状,但不久就以不安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了?”她的声音微做地颤抖,而当我指尖稍加点压力时,那张脸上更布满了恐惧的色彩。
“回答我!”我以自己都悚然的低沉声音说,“宏子是不是你害死的?”
宏子是我死去女儿的名字。因为她母亲早逝,所以可说是由我一手拉扯大的。已经4岁了。
圣诞前夕的早晨,我们一如往常地吃早饭。那是个点着暖炉但身体还会颤抖的寒冷早上。
“宏子,快点吃!”
“我不要,我想睡觉。”
“喂,可不能睡着哦!你要去姑妈家的!”这么说完后,我站起来关了煤油暖炉。上班途中得把宏子寄放在姐姐家。此时我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暖炉油桶上的指数,看来煤油快用完了。
拉着宏子的手,走出起居室,我让她待在走道上,我先下楼去。车子停在地下室。坐进车子里时,我发现忘了一样东西。当天的工作需要一卷卡式录音带。
我下了车,就那样走了出去。约在走路只需几分钟的地方,有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
当我准备付钱而等在出纳柜台前时,突然有人从后面猛击我的头。我想也不想地当场蹲下,等恢复意识时我已经在担架上了。
伤势并不严重,但治疗后还是照了x光。我担心留在家里的宏子,本想打个电话,但此时警官来了,说想问我话,他们有例行要办的手续。简单地叙述事情后,警官说:合伙作案的两个人抢了钱后,在逃跑途中被逮捕了。
和警官分手后,我打电话到姐姐家,“我有事拜托,你去我家看看宏子的情形好吗?放她一人在家,她一定很不安。”挂了电话,我暂时松了口气。
离开医院前,我又打电话回家。令人惊讶的是,接电话的不是姐姐而是尚美。“伸彦,不好了!宏子她……”她呼吸紊乱,以要哭的声音说道。
“宏子发生什么事了?”
“宏子倒在地上,因此……情况危急。”
“倒在地上?为什么?”
“好像是一氧化碳中毒。似乎是暖炉的火不完全燃烧的关系。”
“暖炉?”不可能的!我想。出门前,我确实熄火了。
回到家时,大家都聚集在客厅里。姐姐和尚美在啜泣,而医生则表情阴沉地静坐不动。我跌落在榻榻米上,从棉被上抱起爱女,无意识地从喉咙里喊出仿佛是远处狗吠的惨叫声。
我试想着宏子的行动:过了好久父亲都不回来,所以就回起居室点暖炉,虽然我一直不让她接近火,但她已经4岁了,大概也能记住父亲平日的动作,便自己点了暖炉吧!然而,她没想到要让空气流通。先前因为即将出门,所以我把窗户都关起来了。暖炉开始不完全燃烧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想到这里,我产生一个小疑问:早上,看那暖炉的煤油桶的指数时,几乎近于零,但现在容量近半满。是谁装的呢?然而,尚美和姐姐都没提起这件事。
事情过了十天后,我从住在我家后面的家庭主妇那里听到一件怪事。她说:那天早晨她看见尚美从后门提了桶煤油进去。
我觉得胸中一阵骚动。
无法理解的事情还有一件:我家的起居室和厨房是相连的,其间用百叶窗帘分隔。意外发生时尚美曾证言那百叶窗帘是关着的。但这项证言令我觉得奇怪,因为我不记得那天早晨关了百叶窗帘,也无法想象是宏子关的。
然而,窗帘不关就不合道理。因为从点暖炉的时间及房间的宽度考虑,若开着窗帘就不会构成死亡意外了,这是专家们的意见。
和尚美结婚,最大的问题就是宏子。很不可思议地,宏子不管怎么样都不愿亲近尚美,始终把她当成“陌生女人”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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