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阳台上喝着花茶，目光落在了远方的天空，此时，女儿已去上学，先生一早去了公司，家在寂静中显得有些空荡。
那日在上海，她按地图循着路牌，找寻一些古建筑和故居，不知为什么，她总喜欢怀旧，一个人，静静感受岁月的味道。空中飘着雾状小雨，她撑起把半旧的雨伞，行走间，忽然听到有人用家乡话叫她的名字，下意识地回头，竟然是他，十多年没有见了。
阳台外又飘起了微雨，腼腆得像少女，那雨有些飘忽，也有些暖意。此时的她，不知怎地，忽然间念起了他，也许仅是对青春岁月的一种追忆，人在年少时，总有那么一两件事难以忘怀，尽管如旧信笺上一滴模糊的泪痕。
十几年前，他在南方城市闪电般结了婚，人突然蒸发般杳无音信，手机是空号，信函一一退回。她一颗心一下跌入空谷，整日对着天空发呆，一行行清泪相伴，有时伤痛绵延至梦中，爱意未尽，唯留无尽的叹息和怨恨。她也很快结婚了，是亲戚介绍的，一名牌大学毕业的清俊男子，以填补内心的荒凉，没有情感的碰撞，但在一起生活也很默契，一年后生下可爱的女儿，日子安静地过着。
有一年冬天，她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你过得好吗？”声音如水漫过来，一如当年清澈。她只是淡定地说几句客套话，匆匆挂了，心里还夹有丝丝的怨。
旧时光绵延在记忆里，一转身，已是万水千山，回不去了，还有心境。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都留给了岁月。偶在失眠的夜，想起他，微光中，他的笑容又浮现在眼前，依然美好。
那一晚，月华如水，他们一起在草地上望月。累了，她蜷缩在他怀里，睡着了，醒来已是深夜，他依然保持着那种坐姿，她惊讶，你不累？你怎么不叫醒我？他微笑说，我喜欢看着你睡觉……记忆中的风景如画，如今只留有爱的芬芳，回首前尘，恍若一梦。
那日在上海街头，他叫她的名字，她一脸沉静。雨雾迷蒙中，他对着她笑了，她心底如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沉寂多年的情感，又浮出水面。
他们在临街的咖啡店缓缓落座，隔了那么漫长的时光，再多的疑问也无踪影。他忽然说，我们的命运，是你父亲一手安排的，我后来才知。她一怔，这么多年的伤和怨，就这么一句，而变得轻描淡写了。他说，你父亲是有城府的人，他不喜欢我，说你已和别人订婚，并拿出你们在一起的照片，我那时年轻气盛，扭头走了。
她欲说些什么，可时光是条大河，冲淡着前尘往事，悲伤与不可再复制的难忘记忆。或许爱就是爱了，爱只是一个过程，犹如老家九曲回环的山泉，一泓波折，往往复复，永不停歇。人生如戏，戏如人生，都在我们身边发生，可回不去的是旧时光。
漫过岁月，一切已不再重要。她走，他伸出手，同她握别，倏然，他低吻她的手，她触到他眼角的泪痕。他们没有相约再见，让情感成为一枚剪纸。暮霭沉沉，她清冷的背影，很快消失，淡化成一种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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