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夏天我毕业了,在这个夏天我不再是学生了,在这个夏天我要自立了,在这个夏天我伤了。
在学校时想走进社会,想自己挣钱,一不小心挣的多了,就可以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给她买衣服、买零食、买电脑、买网卡、买游戏点卡等等。可是真正进来了,为什么那么的想回去呢?很想挣钱,怎么就成了“月光族”了呢?想一直抓住你的手,为什么最后还是都松手了呢?有时候会很正经的问自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社会,共产主义社会?是啊,这就是社会。一个不怎么靠谱的社会。
在学校时,都是给父母要钱花,还好我要的并不多
她想,他们能把彼此放在心里,就好。
一
傍晚下学后,我并未随了阿婆要早些归家,走到河边柳荫下拾起那只失却主人的纸船,船边的纸页上露出半只素描昆虫翅膀。待我展开它,一只蝴蝶呈现在眼前。我扶了下单肩包,向河的上游走去。
那是第一次见到她。她出现在河上石桥,两条腿在高高桥身上晃荡着,脚上没有穿鞋。着一身连身白色丝裙,阳光照在她身上时,整个人发出氤氲白光。一头乌黑长发是唯一装扮。
我立在远处河岸上遥遥地望她,竟有些发呆,不知该做什么。她忽然看到我,愣了愣,然后微笑着向我大声说,上来坐坐吗?
眼前的女孩,也许更适合用“女子”来定义她。涂孔雀蓝眼影,唇膏是暗暗的红。由于太过清瘦,下巴以及脖子的线条犹若刀削一般无懈可击。
我静静坐在她身旁,看着桥下众多的白色纸船,很多已经倾倒,被水浸湿淹没,只有极少数的船只才能够顺着河水和风向漂向下游。
她说,我的纸片已经用光,我数了,今天成功起航的船只有十一只。她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一包茶花,抽出一支点上。问,你抽烟吗?我微笑着摇头,她笑。
我看着那些纸船,说,你喜欢蝴蝶。她扬起头看天空中飘过的云朵,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我长久地凝视她的眼,总是带着笑意微微眯缝着。在明亮的阳光里,能够从瞳仁中看到我的影。
夜幕降临时,晚霞染红了整个河面。她缓缓站起身来,说,下次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说,好。其后,在暗淡的暮色中看着她的白裙仿佛花朵一般隐没在河岸边的树荫里。
二
那天,在桃花崖崖顶那棵巨大桃树下,她迅速踢掉鞋子攀上花树。一树红花开得如火如荼,繁盛的花团散发浓郁芳香,将它的脸掩映在花团锦簇的枝桠后面。只听得爽朗欢笑声,抖落了一枝桠花雨。
树顶传来她的声音——我感觉就要飞起来了!她高声地呼喊着。那一刻她放开手中的枝桠,张开双臂,长发在山风中剧烈飞舞。在她即将跌入悬崖的那一刻敏捷地再次回过身来抓住树枝。因刺激而疯狂地大笑。
我的心跳由于突如其来的惊吓在加速,试图指责她的疯狂作为。但终究放弃,因我知道,也许她正如一只化蛹中的蝶,试图长出一双美艳绝伦的翅。这是她的本性,天生如此。
她突然安静下来,说,阿彦,如果我走了,你以后会来找我吗。她的脸掩映在花枝中,不知道那一刻她遥望的方向是何处。
我说,你想去哪里。她说,只是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但又害怕一个人对于时间的难耐,也许那时候会想起你。
三
高中毕业,十九岁。
阿婆的病情愈发严重,终究没能熬过大雪隆冬,立春那日,我再也叫不醒她。那个男人在这时候出现,我的父亲。
那天下着小雨,雨丝细若针毡。我与父亲并排站在外婆墓穴前,看着他们将那只小小的棺木慢慢送入那漆黑洞穴中。我这才意识到,她真的要走了。那个在我渐渐长大起来,身影逐渐佝偻的温婉女子,再也见不到了。
临行时,她来送我。
依旧是那身白裙,长长的发在风中微微舞动,一口艳红的唇。
她看着我手中的行李,眼神极为落寞。叹了口气,说,桃花都还没谢,你就要走。她说着,娴熟地抽出一支茶花,点上,放进唇间深深吸了一口。
我说,你让我想起苏菲·玛索。我记得她在电影里抽烟的样子,可是,你不吸烟的时候看上去像个乖学生。
那个法国女人吗?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起,但我觉得那个她是表演中的她,而我,是真实的我。她笑。
我说,还会再见吗。她说,关于未来只有时间知道。
巴士启动的时候,我看着她吐出最后一个烟圈被风吹散。她的脸在模糊的玻璃后面忽然变得无比风尘。
四
来到这座北方城市,我出生的地方。体会到的是与南方的不同。季节性沙尘暴会让天空呈现出一片惊心赤红。桌面上的灰尘,永远擦不干净。以及夏日灼热的阳光,和干燥的热风。
爱情,总是来得如此突兀,是自己尚且陷在新生活的混沌之中。
三月,校园内的樱花开了,一条条步行街上被装点得姹紫嫣红。
傍晚时分,独自一人默默踱步,球鞋踏过地面时,铺得满满的樱花花瓣被压出汁液的痕迹。突然,一个女孩从一棵花树后面跑出来,定定地看着我。以为是无聊的恶作剧,想绕道而行,她却步步紧逼着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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