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经常陪着年迈的老父亲聊天，听他絮絮叨叨的给我讲过去的事情，其实那是我听过N遍的老故事了，父亲讲起来还是那么津津乐道。我也只好嗯啊的应付着。其实父亲是看的出来的，只是不说而已。他给我讲还不如说是给他自己讲。他讲他十几岁参加八路军、讲他打日本鬼子、讲渡江战役、讲江西剿匪。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谁是连长谁是指导员。其实父亲是严重的脑萎缩患者，经常连中午饭吃的什么都忘记了。刚给他换了衬衣一转脸就忘了，一会儿自己拿一件又换上了。
父亲一辈子最值得记忆和自豪的就是战争年代的那些故事。他曾经被聘请到我女儿就读的小学校去做革命传统教育报告。女儿一直以此为荣。上过北京市西城区月坛社区党工委编写的本区老战士回忆录。所以就是到医院做过脑积水引流手术的他仍然对战争年代的事念念不忘。医生说他残留的记忆很差，属于较严重的脑萎缩患者。医生说脑萎缩病人的特点都是深层记忆细胞还残留着，浅层细胞就不灵了。以前的事能够记住一些，刚发生的事很快就忘记了，而且记忆会越来越差。所以每当家里来客人、来老同事看他，他最爱聊的还是他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记忆中父亲原来话是不多的，不吸烟不喝酒、极爱干净。爱养些花鸟鱼虫。家里搞卫生的事永远是他的，尤其是犄角旮旯总是搞的干干净净。离休后特别热心居委会给他安排的工作，尤其是我家楼门里的事更是积极。他是楼长，本楼楼道的卫生几乎被他包了。每每回家看他，街坊邻居总是夸父亲如何能干，如何勤快！
如今的父亲已经不能再打扫楼梯了，连走路照顾自己都成问题。残留的记忆让他停留在过去的时光。外人看他有时候觉得挺可怜的，楼上大妈就老跟我说，你爸爸是个多好的人啊，你们可要好好照顾他。其实有脑萎缩的父亲并不觉的。他依旧每日重复的讲他自己的故事。依旧让我去给他浇花、扫地、陪他到院子里晒太阳。他经常说他都活了八十多岁了，够本了，他的战友基本上都走光了。我想他的内心应该是满足和快乐的。有时候看他一个人坐在阳台的轮椅上独自看着远方，我想他是在想念过去的时光、追忆逝去的岁月。
人总是要老的， 不管你曾经多么辉煌。总有老到不能动的时候， 记忆总是要下降的，但仍旧有不能忘怀的记忆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所以就要趁着还年轻的时候给自己多留下一些值得记忆的经历。让自己的深层脑细胞记住你曾经的辉煌。就是剩下残留的记忆也不能忘记的故事。我想这样的一生也是值得的。
巨龙 2010-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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