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在一个富贵之家。
父亲水钧韶曾是外交官,当年乘车去圣彼得堡上任时,带了四十五节车厢的随从和三四十个厨子。十个兄弟姐妹中,水世芳排行第八。她家家教极严,和父亲也难得一见,偶然传见,父女间的对话仅仅限于:“一切都好吧?”“都好。”
她念的是知名女中,大学毕业,进入设在重庆的荷兰驻华大使馆工作后,认识了担任使馆秘书的高罗佩。他们一见钟情,迅速开始恋爱,临到高罗佩提起婚姻大事,她提出,要高罗佩同时娶她的妹妹作二房。对高罗佩来说,这可意味着重婚罪,他愁眉不展,向他在重庆结识的朋友蒲乐道——另一个把自己当作中国人的老外求教。听到前因后果,蒲乐道哈哈大笑:“你的爱人必定是个心地温和的少女。她很爱她的妹妹,所以不肯和她分开。只要你答应她一生让妹妹跟你们同住,那不是很好吗?”高罗佩欣然听从,一个月后,高罗佩和水世芳在重庆结婚。
婚后的生活并非康庄大道。外交官三年一调,她随着高罗佩,美国、日本、印度、黎巴嫩、马来亚(今马来西来),一路奔波下去。最难是印度,气候难挨,周围没有一个中国人;在黎巴嫩时,正逢战乱,四下里流弹穿梭,她带着三岁的孩子在山顶上避难;在海牙,前后就搬过十次家。二战结束后,高罗佩开始写《狄仁杰断案传奇》,声名日隆,连业余时间也全遭占用。富贵之家的训练,在这种时候显示出了它的不凡之处,失范的生活中,水世芳仍旧保持她的风范,她像一块飞地,随身携带桃花源,始终镇定,优雅,迅速适应新环境,并在晚宴上谈笑风生。
由此,人们理解了《狄仁杰断案传奇》中的那些奇女子,不论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或者风尘女子,总是很有教养,却又情感丰沛。
她最怀念的是在重庆的生活,结“天风琴社”,和徐悲鸿、于右任、冯玉祥来往,那是她最好的时光。
也有人鼓励她写回忆录,她只说:“过去的嘛,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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