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扣从香港来到上海,仍旧当摄影师。他四十多岁,单身,在上海古北租了套一室一厅住,不工作的时候,一个人在家,很无聊。香港老乡常喊他一起去KTV,他想反正也无聊,就随着去。香港老乡们在KTV里,趁着包房里灯黑,摸小姐的大腿和胸部,麦扣不这样。麦扣和小姐喝酒,或者摇骰钟,摇的结果还是喝酒。
麦扣认识一个小姐叫玲玲。香港老乡们带小姐出台去宾馆开房,麦扣也带玲玲出台,去云南路美食街吃夜排档。玲玲说你们香港人说的粤语好土,鼻音很重,象乡下人,麦扣大笑着说他也这么觉得。
玲玲说你每次叫我出来只是吃夜排档,别的啥也不干,对于做我们这行的来说,你这是在侮辱我。麦扣说扫瑞哦,我也想和老乡们一样,我就是不好意思开口。玲玲站起来拤着腰说你有地方吗?要是没有我有地方,现在就走。麦扣仰视着玲玲,觉得她真是那个,那个大陆人说的“汉子”。
麦扣把玲玲带回了家,完事后玲玲洗完澡,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麦扣藏在被子里只露一个头,用怯生生的语气问:“大侠,今天可以不走吗?”玲玲大笑着一把扯掉浴巾,光着身子钻进了麦扣的鹅绒被窝。
过了几天,麦扣又带玲玲回家。拿出钥匙正要开门,一看门已经开了,留着条缝。麦扣推开门,说了一句:“哦谢特,被盗了。”他冲进卧室,里面的一个保险箱被撬开了,他沮丧地重重坐在床边。
玲玲关切地问:“丢什么了?”
“照相机和镜头,”麦扣说:“十几个镜头全被偷了,吃饭的家伙没了。”
玲玲默默离开了,走时轻轻拉上了大门。
第二天,麦扣还没起床,有人按门铃。麦扣开门一看,是个快递,让他签收一个大纸盒子。麦扣把盒子拿到客厅里,放在茶几上,拆开一看,是一部崭新的单反相机。里面有张纸条:“吃饭的家伙回来了。玲玲。”麦扣把纸条捂在胸口,热泪盈眶。
麦扣和玲玲好上了,麦扣对玲玲说:“别干了,我养你。”
玲玲说:“必须干,我需要很多钱,全家都指着我。另外,要说挣钱,我比你挣得多。”
麦扣和玲玲分手了,他无法接受女朋友从事的事业。
麦扣退了上海的房子,去了杭州。离开上海,是因为上海对他来说是个伤心地,去杭州,是因为报纸上说,杭州是最适合居住的城市。麦扣在杭州还是当摄影师,他在一条安静的小街上租了一套房子,还是一室一厅。
有个下雨天,麦扣没有工作要做,就拿了钱包去房东家付房租。一梯两户,他住一户,房东住对面。麦扣敲门,门开了,房东面色绯红,她正一个人喝酒。房东三十几岁,漂亮有风韵。房东喝多了,和麦扣说了很多。她说她曾经和一个台湾人同居,为他生了个儿子,台湾人把儿子带回了台湾,从此她和儿子失去了联系,台湾人给他两套房子作为补偿。麦扣问:“我那套,和你这套?”房东没有回答,她头一歪,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麦扣轻轻把房东抱起来,放到卧室的床上,然后轻轻地关上门回了对面的家。
麦扣和房东好上了。房东说:“我一直在等一个善良又有风度的男人。”
麦扣发现房东常常把一个婴儿的照片拿出来看,除了看婴儿的照片,还看一个男人的照片。看男人照片的时候,还用手抚摸照片上男人的脸,然后泪流满面。麦扣可以接受房东看婴儿的照片,但无法接受她一边摸男人的照片一边流泪。他和房东分手了。
麦扣又回到了上海,因为他觉得既然中国最适合生活的城市还是会让他伤心,那不如还是住在上海,至少上海的工作机会比较多。
麦扣常去一家茶餐厅吃饭,然后认识了茶餐厅的一个女领班。女领班很善解人意,会在下雨天打电话问麦扣有没有带伞,会突然带着牛奶和三明治去麦扣那里,然后看着麦扣坐在床上吃早餐。
麦扣和女领班结婚了。结婚几个月后,女领班常常不回家睡觉,说店里要加班。麦扣在某天半夜去饭店,饭店已经打烊了,他在饭店的宿舍里找到了领班老婆,和一个男人睡在一起。麦扣和老婆,没人提离婚的事情,好像大家都不在意所谓的婚姻关系,各过各的就好。
突然有一天,两个警察来找麦扣。他们向麦扣出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的领班老婆。警察问:“这是你妻子吗?”麦扣拿过照片仔细看了看,点点头。警察问:“6月23日晚上你在哪里?”
麦扣从警察那里知道,他的领班老婆被人杀死了。
案子破了之后,警察特意打了电话给他,通报案情。和他分手后,老婆去郊区开了家洗脚房,某个夜晚,一个缺钱花的失业青年,假装成顾客,在留宿的时候杀死了她,抢走了一百三十块钱。挂了电话,麦扣怅然若失。
麦扣再也不愿去结识姑娘了。独身,才是我的宿命,他对香港老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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