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女作家宇野千代说:“弱点不是用来隐藏的,而是拿来利用的。”
我真是喜欢这句话,而且,我发现这是日本人天生的强项:他们真的特别擅长利用自己的弱点,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和服。日本女子因为长期跪坐在榻榻米上的缘故,普遍腿都不够直,西方的迷你裙流传到日本时,东京街头各种弯腿便随处可见,于是欧吉桑们惊呼:“满街的大根腿啊。”所谓“大根腿”,也就是中文所说的“萝卜腿”。但这些“大根腿”,一旦换上和服,景象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包裹在和服里的“大根”只可碎步轻移,再配上和服颈部特意突出的女性柔美的修长脖子。颔首低眉之间,人便变得烟视媚行起来——日本女性之美,经由这种对于“弱点”的充分利用,得以彻底展现。
几年前日本TBS电视台曾播过一部连续剧《笔谈陪酒女郎》,也是如何充分利用弱点的典型故事。这部电视剧改编自同名畅销书,原作者是当时25岁的失聪女子齐藤里惠。
齐藤里惠是位娇俏可人的女子,却有个很大的生理缺陷——她双耳失聪,是个哑巴。1岁零8个月的时候,里惠因为生病而失去听觉,从此生活在无声世界里,不能听也不能说。因为生理缺陷,里惠找不到知心的同龄好友,高中没有读完便中途退学。离开学校之后,没有朋友也找不到工作的她抽烟酗酒,甚至偷窃,被称为当地的“第一不良少女”。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惠认识了一位开夜总会的妈妈桑,成为一名陪酒女郎。日本夜总会的陪酒女郎,主要工作就是陪客人喝酒聊天,迎合客人心理替其消烦解闷。里惠从小双耳失聪,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她特别能体谅他人的内心。例如,一次里惠接待了一位因工作不顺而情绪消沉的公司职员,这位客人边喝酒边很痛苦地写:“好累,好辛苦……”里惠见客人诉说“辛苦”,就在纸上写下这么一句话:“辛与幸,只有一笔之差,一步之遥,所谓‘辛苦’,正是通往‘幸福’的途中。”
里惠因为无法开口说话,所以只能用笔与人交谈。也正因如此,她用笔写下了许多美丽的句子,并因此俘虏了许多客人的心。成为银座No.1的她,将自己的人生经历写成自传出版。这本自传在日本出版发行之后,获得空前的人气,两个月不到就卖出20万册以上。在里惠的家乡青森,其书的销量甚至超越日本名作家村上春树的畅销书《1Q84》。现在,里惠是日本家喻户晓的人物,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里惠说:希望能在30岁的时候,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美容院。
里惠的故事,给予许多身体有缺陷的人一种新的信念与信心。有一个同样身体有缺陷的读者,看完《笔谈陪酒女郎》之后,激动地给里惠留言说:“我也是一个有身体缺陷的人,缺陷这个词,含义很广,换个方式思考的话,其实每个人都是有缺陷的——身体的缺陷、心灵的缺陷,还有环境的缺陷,等等。正因为如此,观察对方的表情,理解对方的想法,互相尊重彼此的思想,是多么重要。”
里惠这样的故事,并不是孤例。我的一位日本邻居大叔,家里有一个叫文美的漂亮女儿。文美也和里惠一样,人长得特别美,却因为原因不明的先天性双耳失聪而无法说话。小的时候,文美和其他健康的孩子一起上学,心里特别自卑,父母和学校的老师都鼓励她,告诉她虽然双耳失聪无法说话,但是眼神和笑容可以超越语言,成为与他人交流的最好方式。文美从学校毕业之后,从事销售工作,现在年收入超过3000万日元,是公司里业绩最好的销售人员。不久前文美出了一本书,书名叫《告诉你实现梦想的方法》,在书里,文美写道:“因为我听不见也说不了,所以,笑容就是我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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