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栀子花开的时候,校园便唱起别离歌。
此时此刻,也许,我该重复你们听了许多遍的寄语:譬如感谢师长、感恩母校、感怀时代等等,那样很合时宜,但我猜想,你们并不爱听。上外的好,老师的恩,大家已经感受了4年,不会因为我的赘述而增减分毫。我不是来唱赞美诗的。前几天,上外官网上的一张图片吸引了我的注意:一位叫安来宁的校友席地而坐,倚靠在越野车的轮胎上,拨弄着吉他弹唱原创歌曲《再见,文汇路》。有点文艺,有点沧桑;似在向往,似在回避。今天早上,我特意走在文汇路上,努力地寻味安同学徘徊在此路的心情。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这图片,是不是某种寓言——关于毕业后的寓言?
如果是,那么,我的发言便有了几分针对性。我讲的主题是:可以不成功,但须负责任!
6月上旬,高考结束的时候,曾流行一个段子:说是考上大学的同学注意了,要记得和没考上或者弃考的同学搞好关系,等大学毕业了好去他们的公司打工;考上一本的要经常联系二本的,未来家乡的领导没准儿就是他们。二本的要和大专的搞好关系,他们很可能就是你未来孩子的老师。
生活就是这样充满喜感或者荒诞。在座的诸位同学毕竟是上外毕业,应该不会去没考上大学的同学那里去打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诸位未来的职业生涯顺风顺水,相反,可能充满坎坷。以我不太丰富的经历测度,在毕业后的头三年里,诸位有可能经历三种感觉:
一是失落感。想想自己是堂堂上外毕业的,英语专八,还有一堆社团头衔或者考级证书,怎么着也应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一份有前途的工作,最好还是一份多姿多彩的工作。而现实中呢,过了一年半载的兴奋期,做公务员的可能会发现整日看似忙忙碌碌,但实则一地鸡毛,你的青春就在端茶倒水抹桌子中一点点耗费;做企业职员的,发现周围的同事斤斤计较,自己的上司欺上瞒下。理想和现实落差太大,于是便感到失落和迷茫。
二是孤独感。单位不再是校园,不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能骂的地方。你可能发现,除了今天天气如何、着装怎样、金秀贤又演什么新剧了之外,你无法走进别人的心里,也没有人愿意走进你的心里。所谓的谈心,不过是彼此的窥探与拉拢。你会惊诧:笑脸与扑克脸,喧哗与沉默,在办公室里竟然没有本质的区别。你突然感觉到被深重的孤独感所包围。
三是挫败感。想必诸位中的不少人都会拟定职业规划,第一年打好基础,第二年当上单位先进,第三年晋升部门副职,第四年成为部门主管……如此,等等。这固然很好,但现实往往充满嘲讽,若干年后,发现那些预设的目标似近实远,自己一事无成,二十余年来未有之挫败感袭来。
李贺说,“少年心事当拿云”。想当年,从幼儿园到小学,从小学到中学,从中学到大学,一路鲜花一路歌,那种感觉,踌躇满志,信心满怀,深信不疑:“世界是我的”!现如今,在历经“最难就业季”的种种碰撞之后,年少的宣言则改弦更张为“我是世界的”。再后来,历经焦虑、绝望、放弃、逃离之后,甚至开始怀疑人生:“我的世界呢?” 这就是诸位可能经历的心路三部曲。
当然,事实也未必真是如此。倘若真如此,那么,诸位要问,如何走过这段历程?
老实说,我也开不出什么药方。鞋子可以穿别人的,但路必须自己走。我想说,别怕,失落、孤独、挫败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关键是,即便在废墟上,也要让人生花开。
就拿孤独来说吧,我敢断言,不为人理解、不被人认可、不受人欣赏所带来的“孤独感”,将是诸位要碰到的大难题。怎么面对?你必须牢固地树立一个理念:孤独是走向成功的炼狱场。你看,莫言的成长就伴随着孤独,但也正是这孤独成就了莫言。 因为文革,莫言小学五年级没有上完就辍学回家放牛了。他除了读书,就是和动物说话来打发孤寂的时光。莫言后来回忆起这段经历说,孤独是他的不幸,也是他创作的财富。他学会了承受并享受孤独,才能超越孤独有所得。即便是苏东坡这样的牛人,也有孤独得一塌糊涂的时候。他在《西江月》中写道:“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那是何等的孤独!但他没有在孤独中沉沦,正如他在《定风波》中所写:“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泰然自如。
我想,应对上述“三感”,得具备“三心”:
一是初心。在心底,永远为当初的理想与追求留置一方平台。“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待生活如初恋。”这就是初心!初恋之所以那般妙不可言、那样刻骨铭心、那样百转千回,因为有那么一份浓得化不开的沉醉,厚得刺不穿的纯真。贪官不是生下来就贪的,他们也曾奋斗过,只是在他人生得意的时候忘却了初心!而那些沉沦者,则是在人生失意时放弃了初心!
二是信心。胡适在82年前,给大学毕业生开药方的时候就说,“在你最悲观最失望的时候,那正是你必须鼓起坚强的信心的时候”。今天,它仍然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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