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中国电影界的大腕导演韩三平、张艺谋带着一个由三十多个人组成的中国电影家代表团访美,在纽约,除了进行电影艺术的交流,他们还有另一桩心愿,那就是到百老汇看一场由王洛勇主演的音乐剧《西贡小姐》。因为当时有这样一种说法,在梅兰芳时代,外国人到北京没看过梅兰芳的京剧,就不算到过北京,而那时候,华人去纽约没有看过王洛勇演戏,就不算到过纽约。
当他们把想法透露给接待单位时,没想到人家面露难色,原来看百老汇的戏,一张票就要一百二十美元,三十多个人,以他们那点实力,还真请不起。有人提议直接找王洛勇,让他给搞点票,作为从国内娱乐圈奋斗出来的演员,这个面子他会给的,而且作为百老汇舞台上的明星大腕,搞几张票应该不在话下。
王洛勇待人一向热情豪爽,立刻满口应承下来,表示这是应该尽的地主之谊。为了尽早把票搞定,他马上跟百老汇剧院票房预订当天晚上的票。可票房说三十多张,太多了,全要是不可能的,实在需要的话,得打电话到伦敦,向老板喀麦隆请示。喀麦隆一听是王洛勇订票,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告诉票房全部给他。
当王洛勇拿到票转身要走的时候,票房的人说:“洛勇,因为是self-pay,这个钱是要自己付的,所以得从你工资里边扣。”王洛勇笑了笑,他知道搞票是要自掏腰包的,不像在国内可以随便蹭票,因为这是在美国。
看罢演出,代表团欢天喜地地打道回府了,剩下王洛勇等着从他的薪水里扣钱。第一个星期过去了,他领到工资,回家一数,一分钱没少。他想可能是忘扣了,第二个星期一看,还是没少一分。这有点让他犯琢磨了,别是人家把这事给忽略了吧,就去找发工资的人,提醒他说:“怎么回事,这钱你算错了吧,我买过票呢。”那人回答说:“没错,票钱喀麦隆全给你付了。”
王洛勇一下愣在那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作为一个来自大洋彼岸的异乡人,竟然能得到老板如此抬爱,实在是他意想不到的。他当即把电话打给了喀麦隆,问他为什么,电话那端传来了喀麦隆的声音:“因为这个戏你演了三年,没有请过一天病假,我感谢你!你上任以后,所有的亚洲观众,来看这个戏的,没有退票的,我感谢你!”
泪水一下子浸润了王洛勇的眼睛,这句话就是对他最好的褒奖。王洛勇在百老汇演出舞台剧《西贡小姐》,一直持续了五年半的时间。也就是说,有两千多天,他几乎每天都演出同一部剧,有时还不是一场,过节的时候,甚至两场,或者三场。有人统计过,五年半的时间,王洛勇成功演出了两千四百七十八场,票房收入达三点七亿美元,他因此被美国媒体称为百老汇的“百年奇迹”。
五年半的时间,每天不断地重复做一件事情,而且每次都像第一次做那样认真,力求极致,需要一种怎样的执着与坚韧啊。
从湖北十堰文工团走出来的小演员,到百老汇舞台上的焦点,从只会回答YES和NO,到娴熟纯正的英语表演,从一文不名的留学生,到与汤姆·克鲁斯、达斯汀·霍夫曼等国际大牌明星比肩的第一主角,王洛勇能够成为站在百老汇舞台上的亚洲第一人,这就是其中的原因吧。
世上的所谓传奇,有时并不都有一个惊心动魄的过程,把一件简单的事重复千次,就已经成就了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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