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岁的迟子建凭借《额尔古纳河右岸》获得第七届茅盾文学奖。2008年11月2日,颁奖典礼在茅盾故乡浙江桐乡乌镇举行,迟子建身穿白底黑花风衣,成为现场一道亮丽风景。
“那些没有获得本届茅盾文学奖的一些作家和他们的作品,如轮椅上的巨人史铁生先生,他们的作品也值得我们深深尊敬。”
纵观迟子建的文学创作生涯,三次获得鲁迅文学奖,一次获得茅盾文学奖,放眼全国文学界,仅此一人,同时她还两次获得冰心散文奖及澳大利亚“悬念句子奖”等国内外众多奖项,完美完成从“小女子”到大作家的转变。
自己能成为作家吗?
1964年正月十五,风雪黄昏,迟子建出生于黑龙江畔人烟稀少的漠河——一个被称为北极村的中国最北端的村落。那时,父亲迟泽凤是镇上小学校长,好诗文,尤其喜欢曹植名篇《洛神赋》,而曹植又名子建,因此,给女儿取名“迟子建”,希冀她将来能有曹植那样的旷世文采。
迟父写得一手好字,是村里文化水平最高的人。每逢年节,家家户户都拿着红纸找迟老师写对联。迟子建后来说:“我依然记得红纸上墨汁泻下来的感觉,父亲让我明白了小镇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世界。”
寒地漠河,地处北纬53。左右,地下是永久冻土层,是中国著名的“高寒禁区”。漫长的冬季,村民们喝完二锅头,总喜欢围在火炉旁胡吹神侃,有时候也讲些张牙舞爪的鬼故事,吓得子建头皮发麻,心惊胆战,直往母亲怀里钻。在她的童年里,这个世界不但有人类,同时也有鬼魂、有神话,比邻而居。那些故事生动、传神、洗练,充满着对生死情爱的关照,具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完成了她最初的文学启蒙。
迟子建小时候是在外婆家度过的,最喜欢生机勃勃的菜园。由于无霜期太短,当一场猝不及防的秋霜扫荡过来,所有充满生机的植物都成为俘虏,一夜凋敝,令年幼的迟子建痛心和震撼。她后来曾说过:“我对人生最初的认识,完全是从自然界一些变化感悟来的。从早衰的植物身上,我看到了生命的脆弱,也从另一个侧面,看到了生命的淡定和从容。许多衰亡的植物,翌年春风吹又生,又恢复了勃勃生机。”
中学时代,迟子建的作文常被老师当范文在班里朗读。高考时,迟子建写一个女学生高考不中,受不了压力而自杀的故事,她认为写得荡气回肠,结果作文因“跑题”,只得了8分,她来到了大兴安岭师范学校。在这个没有围墙的山城学校,面对山林、草滩和天空,她真正做起了作家梦。
迟子建畅游书海,广泛涉猎,喜欢鲁迅、川端康成、屠格涅夫……1983年,师范尚未毕业,迟子建便开始学写小说,兴致勃勃徒步进城,去邮局将稿子寄出,望眼欲穿地等待。她寄给南京《青春》的稿子均石沉大海,一时有些迷茫:自己能成为作家吗?
她又构思好一篇小说,怕影响别人,就点燃蜡烛,连夜趴在蚊帐里赶写,烟熏火燎,手臂酸麻,等到第二天晨光熹微,白蚊帐都熏成了黑色,连鼻孔都成了“矿井”。这篇小说被《北方文学》编辑宋学孟欣赏,大为鼓励。如此,迟子建的处女作终于发表,突破坚冰。
世界上并不只有我一个人在痛苦
从此,迟子建开始断断续续地记载记忆深处的童年生活,20岁那年。把它整理成中篇小说《涨极村童话》,小说定于发表在1986年第2期的《人民文学》上。但在这时,不幸猝然而至。
1985年底的寒冬,五十多岁的父亲突患脑溢血,一病不起,只想看看女儿发表在《人民文学》上的小说,但当时尚未发表,父亲憾别尘世。当那期《人民文学》姗姗来迟,迟子建悲情难抑,元宵节还买了一盏六角玻璃灯,送到父亲的墓地……
《沉睡的大固其固》、《北国一片苍茫》、《葫芦街头唱晚》等早期作品,无一不是她在长大成人之后,对于困惑、苦闷的生活所引发的一点思索,迟子建把北方风物写出了温度:“我的手是粗糙而荒凉的,我的文字也是粗糙荒凉的。”
1987年,迟子建考入北京师范大学与鲁迅文学院联办的研究生班学习,1990年毕业后到黑龙江省作家协会工作至今。1996年,迟子建的《雾月牛栏》,摘取了鲁迅文学奖,备受瞩目。她在发表获奖感言时表示:“我并不要成为惊天动地的作家,我的理想只是拥有一个稳定的家,写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迟子建34岁那年,与黄世君结婚。她说:“我不属于对生活要求很高的女人,只是我的缘分到得晚。”
婚后虽然分居两地(她在省城哈尔滨搞创作,爱人在塔河任县委书记),但他们感情一直很好。1999年5月3日,一场意外车祸,夺去了丈夫的生命,迟子建陷入巨大悲痛中不能自拔。最初的日子里,她常会不由自主拨打丈夫的手机……电话里一遍遍传出的,总是冷冰冰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她欲罢不能,直到有一天听筒传出的声音,变成“您拨叫的号码是空号”,她终于意识到一切已无法挽回。
共有条评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