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书包里,装着我们人生的精彩和活着的意义。
初冬时节,江西省南昌市筷子巷一栋建于民国初年的老房子着火,还殃及旁边的一栋老屋,两栋房子里住着30多户人家,多数是低收入人群和外来务工人员。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听见有人喊“着火了,着火了”,许多居民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上,光着膀子就出来了。
仅仅过了10分钟,老房子就成了一片火海,房子里的液化气罐、电视机和微波炉的爆炸声不断传出。一个男孩仓皇逃出来后,他的妹妹突然大叫一声“我的书包还在里面”,于是,男孩不顾旁人阻拦,又跑进了烈焰熊熊的老房子里。
噼噼啪啪的燃烧声里,人们没再见到这个男孩出来。当地的报道说:“那个年年考第一的孩子为了抢出书包殒命火海。”其惋惜和心疼跃然纸上。
为一个书包丢了命,这样,值不值?
仿若不值。这从我看这则报道时,心口的痛便可知道。真正的花季少年啊,花没开,就因为几本其实烧了还可以再买的书凋落了。当时旁边就有人质问,学校的安全教育就没有告诉孩子“生命最重”的取舍道理么?这是不是家长和学校教育的失职?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个男孩怎能这么没头脑地往火舌上送?……道理这么清醒地一摆,男孩就完全死得没有道理了。
可是,当一个读书的男孩不管不顾地往火海里跑的时候,我们的心头,就没有一股感动的潜流在火光的照耀下沸腾涌动么?一个书包,对一个学生,尤其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要说这书包里装着他全部的世界,一点也不为过。书包里有他妹妹要交的作业,读书人没有书就像准备远行的人没了双脚,更何况,他热爱读书,书包里有他的骄傲……他为抢救劫难中的书包冲进火海,这与冲进火海救出心爱的亲人又有何不同呢?
为了一个书包冲进了火海,这样的画面,让我永远记住了一个不知姓名的男孩,还有如今人们绝少使用的一个词:赴汤蹈火。
这一个“书包”,让我想起来身边的许多人和事。在现实生活里,我们常常可以看到许多人在做一些人们难以理解的事情:崔永元,为了“口述”历史,放弃了名利双收的主持人工作,四处化缘一个多亿,自己分文不占,只是为了重现长征路上的史实和精神:我身边一位同事好友,耗时十年编一部地方文学选本,工作之余自费联系全国文学圈内人士好几百名,埋头图书馆查资料好些年,自己联系出版社出书,还从朋友处讨来十几万元的赞助,自始至终,他除了赚个穷乐呵,啥好处没有;一个女孩,认识了一个人品皆优的电视台导演朋友,可她的父母和男友都说现在的导演就是骗子,女孩坚决否认,说自己认识的导演不是骗子,最后,因为维护导演朋友的清白,女孩竟闹至和男友分了手……
在他们执著、忘我、不计后果地做着这些的时候,人们当然可以在一旁替他们去估算,而估算之后的结果,自然是犯傻和不值!可从当事人的脸上,我们却读不到丝毫的失落和悔意,其不管不顾的神情和姿态,一如冲进火海抢回书包的男孩。
生命可贵,“书包”价高。这个书包,可能是一种实话实说的勇气,一种不费思量的本能,一种乐而忘忧的执著,也可能是一种不计得失的取舍……细想一下,在这个时代,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是不是正在“成熟地”丢失一个个值得自己付出全部时间、智慧的“书包”,正在丢失一种为追求有意义的东西而赴汤蹈火的本能和勇气?当然,生命是一切价值之源,生命在,书包的价值才能得到延伸和放大。
功利之外,你有一个什么样的书包?—那个别人觉得无足轻重,而你却时时誓死坚持、捍卫和保护的书包里,装着的或许正是你人生的精彩和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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