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外号,叫做黑妞和傻妞。不要误会,我本名不叫“傻妞”或“黑妞”。之所以背负这样又土又俗的“雅号”,完全拜他所赐。在他向我表白之后的九个月零一天的某时某分,他说:“真不知道我当初是什么眼光,竟然会看上你———”我拿眼睛使劲地瞪着他,“黑亮得晚上可以当镜子用的皮肤。”他说这话的同时,也在我面前摇晃着他白白胖胖的手臂。
看着他用事实说话,我只能气得翻白眼,谁叫我信奉的是实事求是的精神呢?
他又问:“你说,我是叫你傻妞好,还是黑妞好?”他的话激发了我的想象力。“你还是想想吃粉丝炒肉好,还是吃竹笋炒肉好吧。你这么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总是和一头猪一起逛街。”“一比一,平局。”
从此以后,他叫我作傻妞或黑妞,我则叫他猪猪。
我在网吧看电影,他完全是个陪客,不说话,不干扰。我看电影,他看我和我喜欢看的电影。我总是说他,开着个机子不用,太浪费,故作风雅。每次看完电影,他都是静静地听我的真知灼见,自己极少发表意见。
看完《窈窕淑女》,特别感动于黑炭头刘青云的柔情,我颇有感慨地说:“哪天我成了百万富翁,你就做我的宾宾好吗?”他说,还不知道谁是谁的宾宾呢?我把他手臂上白皙的肉拧成个90度角。他马上告饶说:“好,好,我是你的宾宾,永远都是。”
看完《粉红女郎》,我朱唇未启,他居然说,你什么时候和朱德庸认识的,他让你作了“结婚狂”的原型。我轻声问,你是想吃粉丝炒肉,还是想吃竹笋炒肉?猪猪。
我与他的相逢,跟无数爱情故事的开头一样,是在大学报到的第一天。刚拖着行李艰难地走出火车站,我就看到了师大的校车。“你一个人来的吗?”有个戴眼镜穿白衬衫看起来挺舒服的男生走过来笑着问。“是啊。”我知道学校有专人接的,就指指两个行李箱,“帮我拎一下。”他把我的行李箱递上校车的时候,我听到出站口那边有人喊“这是谁的行李?”他回了一下头,就飞奔过去。我明显感到我的视神经僵直了3秒钟。
我跟他第二次近距离接触,是发我主编的《军训特刊》到他寝室。他倒水给我喝,却不小心烫了自己的手。然后,他又拿出一包话梅,刚撕了个口,话梅们就纷纷奔将出来,而且好像快发霉了。他一个劲地劝我喝水。我握着那杯水,不敢喝,怕不干净,连连说,不渴不渴。我坐了一会儿,就说,我要回去写作业了。然后,头也不回,拂袖而去。
第三次谈话,是在上完语言学的教室。他把我在校报发的几个豆腐块放在课桌上,“很有文采啊。”我还来不及说谦虚话,就听见了后面意味非同寻常的“但是”两个字。“但是,不够深刻不够别致。”他边说边递过来一摞文稿。我刚看了几行,像炎炎夏日喝了杯冰镇绿茶,再看下去,又像闻到冷冷冬夜里的淡淡梅香。“你写的?”他点点头。接下来,我们谈得很入港。
大二时的女生节那天,班上决定用班费给每个女生寝室发8斤苹果。他是班上的生活委员,负责这事。他叫我最后去领。“我数过,苹果是3个一斤的,每个寝室都是24个。但你们寝室的24个苹果特沉,不知道为什么。”我掏出一个,掂了掂,好家伙,至少有半斤。我狂笑起来,笑得下巴都累了。
大三时,我有一段时间特别不开心。那时,家里陷入了经济危机,我的学费也成了问题,更不用说是生活费了。屋漏总是偏逢连夜雨。期末时,我在做完家教工作回校的路上被一辆摩托车撞了,好在只是外伤,没有伤到筋骨。
从医院出来,想到还有期末考试和没有做完的家教工作,我哭了。我们经过教学楼旁的林子时,他忽然问我:“你看,地上都是什么?”我向地上望去,在阳光的照射下,地上满是斑驳动荡的影子,答案脱口而出,“树的影子啊!”他笑着摇摇头,说:“傻妞,你怎么就看不到我们的爱情阳光呢?放心,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毕业那天,我送他上火车。天竟下着细雨,配合着我们的心情。进站前,我跑过去,拉着他的手说:“在那边好好工作,说不定能找个温柔贤淑美丽大方的女朋友,不像我这样,长得又丑脾气又坏。”
他诧异地笑了:“你怎么这么傻,哪有教唆自己的男朋友采野花的。”一把将我搂在怀里说,“傻妞,不要背着我被别的男的给拐跑了,你太容易骗了,一根棒棒糖就能让你死心踏地。”
我使劲点点头,“我会记住你的话的。”看着他走过检票口,开心的不开心的心情,都从心底浮上来了。
在从车站通往学校的路上,我正一个劲掉眼泪,想自己还不知能否在他所在的城市找到工作呢。手机响了,有短消息。“傻妞,你怎么把我的干粮给截留了?”我这才发现我手上拎的塑料袋里全是他爱吃的东西———我前一晚在超市精挑细选的,“东东你自己吃了吧。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饿着冷着摔着了。千万不要摇身一变,变成个芦柴棒,我是不会要的!”
我立马回了条短信———“要不我就吃成个大胖子,两头猪在大街上并排走,那谁也不会嫌弃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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