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一个说法:你对一个人好感的顶点,是你第一次见他前的十分钟。
我虽不完全赞同,却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因为那十分钟包含一个你未曾熟识的人的千百种可能,他的长相如何?性格是我喜欢的吗?是比我想象的更好还是更坏?你的好奇到达了顶峰,他的神秘到达了顶峰,而马上就能当面确认这些问题的紧张感和期待感又成了绝佳的作料,翻炒出了这个人最好的品相。
无论见面之后,两人是一见如故两相投契,还是彼此厌弃一拍两散,那如同摄影中“MagicHour”一样的十分钟是永远也不可能再生发的。
由此想到另一个问题:偶像剧的男女主人公为什么一定要最后一集才在一起?即使中途在一起了,必不能波平浪静,总要再生些事端,弯弯绕绕磕绊到最后。
这或许是因为,所有爱情剧集,都几乎是延长版的“十分钟”。它最好看的部分永远不是“甜腻的热恋”,而是“确认的过程”,这个过程里的吸引、试探、犹疑、失望、雀跃、嫉妒、纠结,永远是爱情最好的部分。
这个阶段一旦过去,整个故事最动人的部分也就终结了,即使那之后的主人公甜如蜜罐,对看客来说,终究带着点失落和索然无味,因为被爱情罗曼史浸泡长大的我们知道,大部分时候,这是必然的结局。
必然,在某些情况下是个美好的词,但从艺术的角度来说,又是多么令人扫兴啊!
今年有一部打动了许多人的片子,《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它的好看,除了意大利小镇的美妙风景、夏日流动的耀眼阳光,以及主演们美好的颜值这些画面因素,更重要的是一股翻涌在主人公之间情感的张力,我爱上了一个人,我希望他也爱我,但他會爱我吗?如果我的爱过分明显、无法隐藏,他是否会因此而轻视我、躲闪我?
这才是爱情的美丽,而不是“我爱你,你也爱我”,如果总是一拍即合灵肉合一,爱情又怎么会是甜蜜的忧愁?
影片里,在经历了漫长的试探两人终于确定心意后,elio满是遗憾地说:“天哪!我们居然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然而,他也许还不自知,那些时间并没有真的被浪费,它是这段爱情最珍贵的部分。
我有一个朋友,长久以来总是无法正常恋爱。虽然总是时不时兴奋地跟我分享最近有好感的男生,也会详尽描述他们打动她的种种细节,言语间全是即将坠入爱河的少女模样,但每一次都没有后续,永远止步在确认关系之前。
问及原因,她似乎也显得很无辜:“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魅力四射充满吸引力的时间总是特别短,越了解越觉得无感,渐渐地就完全失去了我喜欢的样子。”
我了解她,她要的也许并不是爱,甚至不是征服欲在作祟,她要的是永远心动的感觉,她要的是爱情最鲜的一段,她要将那“十分钟”无限循环。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没关系,有些人得到了坚牢和永恒;而有些人,拥有了彩云和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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