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渴望遇到知音,但是这却不是一厢情愿的事。古人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说的就是知音的难遇与可贵。“高山流水”的故事,更给知音的珍贵难求,增添了历史的苍凉和神秘。
徐悲鸿一生画马无数,他笔下的马几乎都不戴缰辔。有人问他原因,他回答:“马也和人一样,愿为知己者用,不愿为昏庸者制。”
徐悲鸿遇到一位马车夫,这个人是一位和善而爱马的老人,只要一举起鞭子,马便扬起好看的蹄子,欢快地向前奔驰。徐悲鸿喜欢如此待马的人,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幅折叠起来的奔马图送给马车夫,那人一脸迷惑。廖静文从旁解释说:“这画是送给你的。”马车夫眼角潮湿了,他知道眼前的人是画马大师,他的一幅画可以顶他多少年的辛苦收入。他双手接过画作,自言自语地说:“我碰到好人了。”
1929年,徐悲鸿受聘担任北平艺术学院院长。他力荐木匠出身的画家齐白石。这时的齐白石已66岁,很多人瞧不起这个草根画家,认为他那些工夫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徐悲鸿却大声疾呼:齐白石的画“致广大,尽精微”,“妙造天然”。他对全院的师生说:“齐白石可以和历史上任何丹青妙手媲美,他不仅可以做你们的老师,也可以做我的老师。”
正是因为徐悲鸿的慧眼识才,始终在民间漂泊的齐白石,才走上了中国画坛。这段故事,也成为知音的经典版本。
教育家陶行知与史学家翦伯赞也是难得的知音。翦喜欢吸烟,而陶不吸,所以每有香烟馈赠,陶便转赠与翦。有一次,一位美国朋友赠送给陶行知一支好烟。陶用纸包好,托人送给翦伯赞,并附诗一首:“抽一支骆驼烟,变一个活神仙。写一部新历史,流传到万万年。”欣赏着朋友的激励诗,享受着香烟,我们可以想象翦先生的那种人生快乐。
陶行知的另一个好朋友胡适就没有这样的福气,他写了一篇叫做《我们走那条路》的文章,说中国有“五个鬼”:贫穷、疾病、愚昧、贪污、混乱,却只字未提横行霸道的帝国主义这一“大鬼”。陶先生毫不客气地写诗指出:“明于考古,昧于知今。捉住五个小鬼,放走了一个大妖精。”
尽管这种方式会让人感觉不快,但是,毫无疑问也是知音,这里就如医生之于病人。
同样的例子还有李敖对金庸和三毛。有一年,金庸得闲到李敖家一叙,他很谦虚地向李敖说“自儿子去世后,便开始精研佛学,甚至已是很虔诚的佛教徒了”。但是李敖却不认同,他对金庸说:“佛经上所讲,无不以舍弃财产为要件。所谓‘舍离一切,而无染着;随求给施,无所吝惜’。你有这么多的财产在身边,你说你是虔诚的佛教徒,你怎么解释你的财产呢?”金庸虽然感到很窘,但仍没失他的人前君子风度,在很多场合都说李敖是自己的知音。
李敖对于三毛也毫不客气。三毛对李敖说:“我非要去非洲沙漠不可,那里有许多黄沙中的黑人需要我的帮助。”李敖当面就质问三毛:“你说你帮助黄沙中的黑人,你为什么不帮助困境中的黄人?你自己的同胞,更需要你的帮助啊!舍近求远,去亲而就疏,这可有点不对劲吧?”三毛尽管十分窘迫,但是却对于李敖充满敬佩。
无论是充满赞赏的惺惺相惜,还是善意或者尖刻的提醒和批评,都是人生的巨大财富,因为都会促使你思考和领悟,因此都属于人生可贵的知音。可恶的,是那种不怀好意的曲意逢迎,居心叵测的恭维赞美。因为一旦时机来临,他们就会原形毕露,成为你的人生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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