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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桑跑到北京来,第一个便将电话打给了颜格。
颜格接起来,林桑是一贯的嬉笑,说,大哥,在北京混得好了,还记不记得你这落魄的小妹?愿不愿意,从你身边的某个人那里,分一点时间,救济我一下?
颜格大笑:丫头,试探我是不是还单身?你那点小聪明,大哥我早在6年前就将你看透啦。
林桑照例是装作讨饶:大哥,别这么不给人面子好不好?还有,你也别那么自以为是啊,我是想试探你是否被人掠夺了没有,可是也没说要把你殖民了啊。
颜格嗔怒她:小妮子你还野心勃勃,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是专心点吃,否则,这碗里锅里小心都被人给抢占了去。
林桑在电话这端听着,眼泪哗一下便流了出来。她很想在颜格面前,敞开心扉,大哭上一场,如果颜格在身边,那么,她一定会将他抱住,她需要一个肩膀,让她结实地依靠。她亦需要一只大手,温暖的爱抚。而不是在她脸上,留下深深的掌痕。
林桑这次,是打算与那个叫恩修的男人,真的分开了。当初大学毕业,她选择了恩修。并不听颜格关于两人个性不会相容的劝阻,义无反顾地,跟着这个自诩可以让她幸福的男人,去了繁华的上海。林桑不知道那时的自己,有没有过小小的虚荣,只是因为恩修有钱,可以时时地请她去喝咖啡,或者看电影,买名牌的衣服,便乐得甩掉颜格,跟其实感觉并不是很多的恩修,厮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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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次,林桑下定了决心与脾气暴烈时常打她的恩修分开,却对是否要跟颜格倾诉,生出了犹豫。
颜格依然像往昔那样,没有问她此番来京的原因,而是带她去吃小吃,四处游逛。那一段时间,林桑似乎忘记了过去的不快,恩修打在她脸上的耳光,像是阴雨天里鞋子上的一块湿泥,太阳一出来,便在马路上,被甩掉了。
林桑开始背着颜格,参加各式的招聘。她知道如果她说一句,颜格便会拼尽全力,给她帮助。可是她偏偏什么都不说,她希望颜格能够猜出,她所处的无路可走的境地。她希望颜格还是那个不点就透的聪明男人,懂得她心里,所有的好,还有并不让人讨厌的小奸小坏。
可是,颜格却是让林桑那样地失望,他自始至终,对于林桑此次来京的目的,保持了沉默。尽管,等着林桑在他肩头倾诉,是他一贯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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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桑来北京后的几个月里,尽管颜格会时常地约她出去,但终究因为离得太远,常常需要转两次公交与地铁,这让林桑,生出孤单与疲惫。
在失望之中,林桑开始与形形色色的男人频频地约会。她辗转于北京不同的咖啡馆和电影院,她还学会了吸烟、喝酒。她与那些男人们用刚学会的很拽的北京话,大声地说着黄色的笑话。偶尔她扭头,在初春带着冰寒的窗玻璃上,会看到自己的影子:浓重的眼影,大波浪的长发,波西米亚的围巾,性感的唇彩。她在吵闹的音乐里看着,想起两年前校园里那个倚在颜格肩头,单纯安静的女孩子,就像是想起,自己前世一样地遥远又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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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修的电话打了来。林桑挂断,他又打,林桑终于接起来,哭着朝他嚷:你还想怎么样,我们已经分开了,难道,你要无休止地纠缠下去,让我连寻找另外一份爱情的机会,都不给么?!
一向暴躁的恩修,这一次,却异常地平静:我只是希望,你在北京,与颜格,是快乐的。
林桑止住了哭泣,冷冷道: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来管,况且,我说过要与他在一起了么?他不过是我哭泣时借用的一个肩膀罢了。
恩修叹一口气:我已经不再记恨于你,不过是希望你在北京,能够与颜格幸福,就像,当初大学毕业我领你去上海时,颜格曾经对我大度的做的那样。
林桑愣住:颜格对你大度?他对你说了什么?
恩修沉默片刻,说:其实读书时谁都可以看出来,颜格他非常地爱你,只是你习惯了将他当作哥们,而让他始终无法开口对你表白。当初我追求你的时候,他就曾经与我在酒馆里,喝到酩酊大醉。但走的时候,还是很清醒地,告诉我,让我好好疼你爱你宽容于你,又说,假若哪一天,我不再爱你了,他会接着爱你,而且,对你的爱,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有丝毫的减损。文学社的毕业饭,颜格又是大醉,听说,还将另一个女孩,误当作你,抱着她大哭。你跟我去上海后,尽管你们之间,没有再发生联系,但我出差北京时,他却是两次请我吃饭。他知道我脾气暴躁,而你脾气也急,便特意叮嘱,求我要好好待你……
林桑在嘈杂的马路边上,突然弯下腰去,无法再继续听恩修说话。她捂着嘴,想要大口地喘气,最后,却变成了放肆的哭泣。
不知这样哭了有多久,林桑收到短信,打开来,上面写着一句话:抬头看一眼对面的路口。
泪眼曚昽中,林桑抬头,而后便看到颜格穿越车水马龙,甚至在交警的严厉注视下,闯过红灯,大踏步地,朝林桑走过来。
林桑站起来,飞奔到马路的中央,一下子将颜格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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