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弗兰克格林。
他出生在休斯敦的某个农场。在他出生一年后,父亲便被迫去参加越南战争了,之后一直失去联系。所以,他很依赖他哥哥,一个只比他大五岁的青年,却也在两年前被抓去参与伊拉克战争了。于是,家中只剩下年迈的母亲与一刚满三周岁的小侄女。自那时起,他便深深地意识到,他必须振作。因为,他是家中唯一的劳动力。
生活于他真的不容易。
“小爸爸,我饿了,好饿……”他缓缓走到艾米身边,弯下腰,轻轻地说:“艾米,家里没吃的了,小爸爸也要去上班了,傍晚回家时给你买你最爱的汉堡。好吗?”艾米懂事地点点头。
“真乖。”他轻轻地吻了吻艾米的额头,出门了。
每天,他都步行一个多小时去工作,每天回家都已筋疲力尽,但他一有空就陪艾米做游戏,逗她开心。因为,在他眼里,这,就是幸福。
然而,生活的现实,连这也容不下。政府颁下一道命令:凡18~25周岁未参过军的男子,都必须参军。无奈,仅仅20岁的他便远离农场。陪伴他的,只是荒野中的帐篷和帐篷中一床似铁般冰冷的被子。
“小爸爸,你回来了!我可以跟你做游戏吗?小朋友们都不跟我玩。”
“儿子,你回来了!你可回来了!我真怕这个家撑不下去了。”
他一把抱住老母亲与小侄女,泪水笔直地从眼中落下。
“妈,艾米小宝贝。”他大呼一声,醒了,剩下的依旧只是周围的冰冷与两只湿透的眼睛。
这样的夜晚,已数不清经历了多少次。每晚,他在梦里与母亲相见。然后,泪流满面。可是,他的母亲现在如何,他不知道。终于,在一个狂风骤雨的深夜,他悄悄地穿好衣服,爬出帐篷,在泥泞的野地上疾行。眼看着将要迈出军营大门。
“前面的,站住!”一巡夜士兵在他身后大呼。他停了下来,士兵小跑几步到他面前,双眸冷冷地盯着他:“你去干什么?”
“呃……我……我去上厕所。”他唯唯诺诺地答着,手却一直在颤抖。
“上厕所能跑这儿来?我清楚你想做什么,这谁都想。但你也清楚这儿的规定,今晚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快回帐篷去吧。可别再做这种蠢事了!”
有一个夜晚,又是同一个梦。他哭着醒了,快速穿好衣服,大步跨出帐篷,疯一般地向军营大门跑去。突然,一道亮光照在他身上,然后“砰”的一声,从背部,他的身体被穿透了,鲜血从洞口喷涌而出。他终于还是见到了他的爸爸和哥哥。
一个家,两代人,三个青年,葬身于自己国家的枪口。
“爸——哥——”他笔直地倒下,再也没有一丝抽搐。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定格……
“昨晚的事,我表示非常遗憾,他——弗兰克,一个大好青年,竟然做了一个逃兵,我不希望你们中的谁像他那样。不然,结果只有这样。”部队司令在广播里嘶声喊着,试图拿他用作“杀一儆百”的工具。逃兵的骂名也一直挂在嘴边。
但部队里谁都清楚这逃兵。
因为,他们都是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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