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过后,母亲的心,放在了八千里之外。那个遥远的城市,有她上大学的孩子。母亲在手机里新增了天气预报。那是孩子的城市,以后也是她的城市了。
母亲每天看网络新闻,关注大学生活和那个城市的动态。那个城市怎么有那么多不安定的事件呢?好乱好乱呀!母亲的心忐忑不安,一次次发链接给孩子,字字句句叮嘱。回家,母亲对孩儿她爸倾诉:“光给孩子看负面新闻,一点也没有正能量。可不给她看吧,又放心不下。”
另一些新闻,更让母亲的心时时提起。微信约见网友,见面被强奸。人流的主力军一半以上是大学生……哎呀呀,太吓人了!母亲每天开着QQ,给城市那边的孩子絮絮叨叨:“千万别用微信交朋友啊!千万别和陌生人见面啊!千万别和男孩子喝酒啊!”
“好不容易解放了,还操心。”孩儿她爸摇头笑。母亲也笑,但还是絮叨:“食堂的饭好吃吗?衣服洗了几天能干?学校的医务室大不大?报名参加学生会了吗?打算兼职吗?……”母亲什么都问,什么都关心。电话、短信、QQ,每天联系。直到孩子回话,母亲的心才能放下。
国庆放假,母亲撵着孩子去几百里外的姨家:“到你姨家,吃好吃的,补充补充营养。”这边,母亲给自己的妹妹打电话:“帮她买套运动服吧,上体育课穿。再弹点新棉花,给她加工一床厚被子。学校的床罩、床单质地不好,给她买套新的吧。”
秋色浓,天转凉。母亲给孩子发快递。10公斤衣服,9公斤零食。那个城市没暖气,孩子可能不适应。在外想家,家乡的零食一定可口。快递打包时,母亲想起了N年前的一个新闻:一大学生给家打电话,想念家乡的馄饨。结果,她妈妈坐飞机,将馄饨送到学校。新闻曾引起轩然大波,舆论谴责声声。母亲当年也觉得那位妈妈太溺爱孩子。可此刻,她也想身边有人坐飞机出差,给孩子带最爱吃的大盘鸡呢。
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真切地感受到了。她也不想溺爱孩子,也想让孩子多吃苦多锻炼。可怎么办呢?她的心硬不起来,总忍不住要关心。
某一天,孩子的QQ突然有了签名档:他想她在想他。母亲望着签名,对孩儿她爸说:“估计有人追你女儿了。”又一天,签名档换了:谁是谁的谁。母亲对孩儿她爸嘀咕:“才认识就追,速度太快了,一点也不靠谱。”再一天,签名档换了英文:我是你的朋友。母亲对孩儿她爸笑:“估计那男孩没戏了,你女儿通过了考验。”这一天,上网的孩儿她爸兴冲冲地喊道:“快来!你女儿又换签名档了。这下你不用无穷想象了,一定乐得嘴都合不上。”
母亲急切地从卧室跑出来。
“妈妈,我想你。”电脑上,五个大字闪闪发光。
母亲笑了,笑得很甜,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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