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因一张叫作录取通知书的纸,我和小博聚在同一屋檐下。
大一的时光,也许只有“自由”两个字可以用来形容它。自由到无聊了,我摊开一本书钻研起文学,小博拾起针线绣起了女红;寝室里的另外两个,都被爱情绑走了。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寝室那张桌子上,我在桌子的这边看书,小博在另一边刺绣,我们俩面对面,却各忙各的,谁也不看谁。她一边飞针走线,一边不停地跟我聊着天。我呢,只是有口无心嗯嗯啊啊地搭茬,看到精彩的句子时,会情不自禁读出来。她却以为是在和她攀谈,还不时夸我出口成章。偶尔听到“哎哟”一声,一定是小博手里的针又在她的指尖上制造出一颗鲜红的“朱砂痣”。晚饭之前,那两个会哼着歌走进来,看都不看我俩一眼,换了身漂亮行头又急匆匆地出去,关门之前,一定不忘说一句“帮我打壶水”。就这样,两个人,四只暖瓶,在一条熟悉的小路上,走过了大一。
后来,我恋爱了,再后来,我又失恋了。失恋之于女人,如同冰山之于泰坦尼克。我记得我整整卧床四天,不起不食,任何人的劝说都无济于事。
系主任的课无人敢逃,点名册上若是少了一个勾勾,你就是有孙悟空的障眼法,这学期也休想蒙混过关。那几天,小博学会了分身有术。她与我的学号相差二十多人,她在答完自己的“到”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披上我常穿的一件外套,将扎起的头发散开,然后悄悄转移到我的位置上,剩下最后的几秒钟,清清嗓子,努力把音调升高一个八度。这时,老师刚好说出我的名字。那个学期能够顺利拿到学分,我感谢那件“工作服”和我们被别人说成段子的友情。
大学的美好时光终结在大四,我们都开始在各种人才市场、招聘会之间疲于奔命。
那段日子是辛酸而苦涩的。招聘会大多开在大学里,而大学又都在市郊。每有招聘会的日子,我们俩常常是早餐前就出门了。背包里面鼓鼓的,除了若干份求职简历,还有矿泉水与白面包,当然,也塞满了我们沉甸甸的希望。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往往已是晌午,想起背包里的面包,却发现已经被挤成了杠头。咬一口,噎着咽不下,扬起水瓶,瓶子里折射出七彩的阳光。顿时,又觉得这日子甜蜜,有阳光、有希望,还有小博。
毕业后,小博被单位派去了远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想她,拿起电话又放下,怕是在忙着,于是编辑了一条信息——“丫头,干吗呢?”
没一会儿,手机铃响。
“练字,换一种笔体帮一个刚刚失恋的家伙在员工签到簿上签字。”
呵呵,她还是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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