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没有哪种睡眠能够如此美丽和平静,如此没有丝毫痛苦的迹象,看上去又那般端庄。
她死了。可爱、温柔、耐心、高贵的耐儿死了。她那只小鸟,那只可怜、脆弱、一个手指头就可以把它捏碎的小东西,仍然在它的笼子里轻快地上下跳跃着,而它那小女主人本来强壮的心却沉默下去,永远静止不动了!她那早忧、她的痛苦还有疲劳的痕迹都到哪里去了?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她的悲哀真的死了,但安宁和真正的幸福却诞生了——反映在她那平静的美丽和沉酣的睡眠上了。
老人把一只柔弱的胳膊握在手里,把那只小手贴在他的胸前暖着。他不时地把这只手递到唇边,然后又把它紧紧地握在自己胸前,嘟嘟囔囔地说比先前温暖多了。
她死了,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了。尽管在她自己的生命凋残得这般迅速的时期,似乎只有她才能赋予生气的那些破旧的房间,她照看过的花园,她赋予欢乐的目光,在许多陷入沉思的时刻常常流连的地方,连她昨天还走过的小径,都不会再见到她的踪影了。
她已经死了两天了。当时,他们全都围在她身旁,知道她就要断气了。天刚放亮她就咽气了。前半夜时,他们给她念书听,和她说着什么,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她又沉睡过去了。
醒着的时候,她神志一直很清醒,只有一次她说空中飘过动听的音乐。只有上帝知道是不是这样。也许是真的。最后,她从非常安详的睡眠中睁开眼睛,请求他们再吻她一遍。最后她像一道光线在一个夏日的黄昏中慢慢隐去了。
就在天刚一亮,那个和她一直很合得来的朋友——那个男孩子赶来了,手上捧着一束干枯了的花,他请求大家让他看看她的样子:说些知心话,他说他会非常安静的,他们不必担心他被吓着。
直到那时为止,老人不曾说过一句话,除了对她之外,也没有离开床边半步。
那孩子用他未加修饰的方式谈着她,借此安慰老者,劝他去休息一会儿,出去散散步,或者做一些他所希望做的事情。待天色大亮,他们必须把她那尘世的形体在众人尘世的目光目送下永远地移走了。
现在那个钟声,她过去常常听到的钟声,不论晚上白天总是用一种肃穆的愉快心情静静地听着的钟声,几乎把它当作一种被赋予生命的声音,就要无情地为她徐徐敲响了。她那样年轻,那般美丽,又是何等善良。上了年纪的老人、健康的成年人、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需要父母帮助的小孩子都一起聚在她的墓前。老年人在那里,他们老眼昏花,知觉也衰退了;祖母们也在那里,本来十年前她们就到寿了,不过仍然活着。各式各样的人,在坟墓即将封闭时都赶来看最后一眼。
他们从挤满各色人等的道路中抬着她走,她全身洁白得像是刚刚落到地面的雪花儿,而她在尘世上的日子竟转瞬即逝。人们抬着她从门廊底下穿过,那是她从前经常坐着玩耍的地方,当上天仁慈地把她带到那个安静的地方时,她又一次从这里经过,那古老的教堂把她接到它那静谧的荫蔽处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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