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4岁那年,全家搬到一个台湾南部的小渔村。因为贫穷,孩子们生病时,母亲不敢带我们去看医生——她付不起医药费。有一天,小弟发高烧,咳嗽严重到一个程度,母亲不得不鼓起勇气去找村子里的医生。我们都被带去了。四个年龄不同﹑高高矮矮的孩子一字排开,愣愣地站在这个乡村医生的对面。他很安静,几乎不说话,偶尔开口,声音轻柔,说的话我们却听不十分懂,是在地腔话的闽南语,还有日语。
林医师仔细地检查孩子的身体,把护士拿过来的药塞进母亲的手里,用听不懂的语言教导她怎么照顾孩子,然后,坚持不收母亲的钱。此后,一直到四个孩子都长大,他不曾接受过母亲的付费。
那是我记忆中第一个医生。那个小小的诊疗室,几乎没什么家具,地板是光秃秃的水泥,却是一尘不染。诊疗室外连着一个窄窄的院落,洒进墙里的阳光照亮了花草油晶晶的叶子。茉莉花盛开,香气一直在房间里绕着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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