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闺女们哪!”2011年3月25日上午11点40分,刚从承德赶到保定的农民李维贺紧紧攥住等候在路边的5位青年的手,两行激动的泪水从他布满沟壑的脸上滚落下来。
15年前,为了一句不是约定的约定,李维贺二儿子的同学、河北农业大学园艺系果树93(01)班的同学决定承担起子女的责任。15年后,66岁的李维贺还清了当年欠下的7万元欠款后,千里寻亲,要见一见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闺女”,要当面替儿子说一声“谢谢”。
白发人送黑发人
1995年11月的一天,李维贺从承德县下板城镇乌龙矶村的家中赶到保定市第一医院。推开心脏内科病房的门,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二儿子李宝元。旁边的几个孩子有的手里拿着苹果,有的拿着毛巾正给儿子擦身。
“爸,他叫牛树起,这个是赵高峰、杜彦敏、宋彩霞、时翠平……”儿子逐个介绍,“这些日子都是他们在陪床。”李维贺不断重复着:“谢谢,谢谢你们照顾宝元啊!”
几天前,学校给家里来了一封信,说儿子得了病。看到病床上儿子的第一眼,李维贺就感到脚底一股凉气传遍全身。
李宝元的哥哥李广坤21岁时患扩张性心肌病,两年后撇下父母兄弟走了。眼前这一幕,硬生生地把李维贺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难道老天爷还要收走我的第二个儿子吗?”
“这个李宝元是在劫难逃啊。”刚刚走到医办室门口的李维贺听到两个医生的谈话。他一阵眩晕。过了好久,才一步一步挪回病房。
两个月后,“弹尽粮绝”的李维贺给儿子办了休学,准备将他转回老家医院。
那天,同学们都哭了:“宝元,你一定要好好养病,争取早点回来。”李维贺也哭了,为儿子的病悲伤,为同学的真情感动。
回到承德,宝元不时接到同学书信,开始他还能回信。后来病情严重恶化,发展到心、肝、脾、胃等器官全部衰竭,李维贺就读信给儿子听,这些孩子的名字,一次次烙在了他心里。
1996年10月1日一大早,李维贺赶往市区红石砬沟寻求偏方。他不知道,此时家中的儿子正一声声呼喊着:“爸呢?我爸昵?他咋还不回来?”
日落西山,李维贺回来,看到炕头宝元双目圆睁正咽下最后一口气。
炕东头,亲戚们手忙脚乱,喊着宝元妈的名字。她眼看二儿子生还无望,吞下大把安眠药。
7天后,老伴儿醒来,一家4口,转瞬间只剩下了两位白发人。
56封信,15张汇款单,7万元欠款
李宝元去世两个月后,李维贺意外地接到孩子们的第一封来信。信中说:“宝元去世的消息我们已经都知道了,请二老不要太过于伤心……宝元虽然去了,但我们仍在,二老以后的生活费用将由我们来承担。我们明年就毕业了,宝元没有完成的事情将由我们来完成,您二老一定要坚强起来,好好地活着,才对得起宝元和大家。“
即便是在二儿子离开、老伴儿生死未卜的那段日子里,李维贺这条硬汉也很少掉泪,可读着这封信的时候,他泪雨滂沱。
那一年冬天,李维贺觉得格外冷。
“老李啊,村委会有你一张汇款单。”腊月根儿的一天,村干部对李维贺说。
“汇款单?我的?”李维贺一头雾水。家里只欠别人的钱,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寄钱?
汇款单是宝元的同学寄来的,300元。李维贺手捧薄薄的一页纸,似有千斤重。这些孩子,工作还没着落,却在万家即将团圆时惦记着没有血缘关系的同学的父母。回到家中,老两口对坐着默默流泪。只有坚强地活下去,才能对得起这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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