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筱雅拼了命要变长发变淑女,原因只为余子沫的一句话。一个草长莺飞的下午课后,余子沫快乐的翻开从隔壁男生手里抢来的娱乐杂志,花痴一样地喃喃道,要是谁有这么漂亮的长发,我一定追她!
于是,陈筱雅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那伴随了她正正16年的短发。
次日,陈筱雅哼哧哼哧地上楼,轰得一声将一个黑白相间的塑料袋扔到床上,说是让我开开眼界。我打开一看,差点喷血,里面是两瓶最大号的飘柔洗发露,以及一盒精致的人参护发素。
我站在床头,瞠目结舌的说,陈姑娘,你真打算为那余公子来一次大战役呢?陈筱雅点点头,洋洋自得地说,不用半年,我的头发就能到这儿,到时候,你可别羡慕啊!她一面转圈,一面用颀长藕白的手臂在后腰处比划。
我散开蓬松的头发,将头耷拉在枕头上问她,陈姑娘,你认为,你能在半年后把头发养到像我的那么长吗?
我的发儿为你断
皇天不负有心人,陈筱雅的头发经过她的精心养护后终于随风飘逸了。她买了橡皮及,买了淡蓝色发夹,甚至还买了一个昂贵的化妆盒。我用手背贴着陈筱雅的前额问,姑娘,你疯了吧?精神上下点功夫就算了,还浪费钱财,至于吗?
岂知,陈筱雅一本正经地跟我说,没有投资,哪来回报?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活该做一辈子单身贵族!
陈筱雅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刚好17岁。身边的女生都陆续接到了男生的信件,唯独我与她,像是被季节淡忘的花蕾,始终紧闭着芬芳的花蕊。
我和陈筱雅的矛盾是在一个清晨爆发的。她拍着我的床头嚷嚷,快起床了,迟到了!接着,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刚竖起脑袋,两个女生的凄厉尖叫就惊动了整栋楼房。因为我与陈筱雅睡同一层床铺,枕头相对,两人又皆为长发婆婆,半夜不知怎么辗转反侧,头发就鬼使神差地纠结在了一起。最后,实在没有办法,陈筱雅出了一个馊到不能在馊的主意——间断其中一人的头发。
毫无悬念,我的头发又短了一大截。陈筱雅说,我对她伟大的爱情事业所作出的贡献,让她此生没齿难忘。如果她有幸和余子沫白头偕老,那么,一定会感谢我的大恩大德。
筱雅,你知道吗?我和你一样,都是为同一个人的一句漫不经心的话才留起了长发。不过,就你与他而言,我更宁愿割断我的头发,以保全我俩这份来之不易的姐妹情。
他的声音他的唇
陈筱雅的成绩非但没有如她的头发一样日渐疯长,相反,更加离谱地一落千丈。她被老师困在暗淡的办公室里训了整整一个早上。这是我第一次见乐天派的陈筱雅哭红了眼睛。
我和余子沫大骇,如临末日。最后,为了哄她开心,我忍痛悄悄地给余子沫写了一张纸条。我说,小子,你约她出去逛逛吧,中午安全把她送回来就行,算我求你了。
余子沫随面露难色,但还是给她写了纸条。陈筱雅欣喜若狂,将那张破纸条折了又折,塞在化妆盒的夹层里,说要终生保存。
余子沫的自行车可真快啊。我站在暖风轻拂的楼顶,看到陈筱雅的头发如彩蝶一般翩翩起舞。她的笑容像绽开的露珠一般晶莹透彻。我多希望,有那么一天,我伤怀了,落泪了,她也能宽容大度地求余子沫这样载着我,在呼呼的风中飞驰。
你的心里装着谁
我和陈筱雅的秘密,终于有了完结之日。我18岁这年的6月,我们走到了高中生涯的尽头。3年的暗恋,3年的纠葛,3年的莫名伤悲,都无可避免地将要以一种极为落寞的方式黯然收场。
联欢晚会上,陈筱雅与我喝了很多啤酒。我们各自心里揣着难以解开的秘密,借酒浇愁。最后,我借酒劲拍了拍余子沫的肩膀说,小子,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或者,我和筱雅两个人,你喜欢谁多一点?
我们彼此约定。做青春期里的最后一道选择题。任何一方,必须选出另外两人中的一个,以此证明,在各自心中,到底谁的地位更高一些。我和陈筱雅苦涩的相视而笑,朦胧的恋情与纯真的友谊,我们到底把谁放到了心里最为崇高的地位?
我的掌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陈筱雅的名字。虽然,直到写下名字的那刻,我仍然义无反顾地喜欢这余子沫。
我多么希望她的掌心里,也一样躺着我的名字。可我知道,那几乎不可能。她的青春,画满了余子沫的影子,而我,不过是那影子里的小小一笔而已。
当她握住我的手掌,要我打开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睁开眼睛。我多怕,那双与我相牵3年的手掌里,写着一个男孩的名字。
我唯有紧紧地抱住她,才能遮掩住正在奔涌的热泪——她的手掌里,竟然写着我的名字!陈筱雅啊陈筱雅,谢谢你,给了我那么一段无怨无悔的时光。
没人再去追问余子沫手中的答案。因为在两片交织如发的青春汪洋里,所有曾让浪花汹涌澎湃的秘密,都只能慢慢地被无边的流云收拢,平息心底,滋养那一片深藏在少女心中的,曾因自卑而干涸一时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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