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盛夏总是伴着多雾和雨水,湿漉漉的冲走了些许热气,也冲淡了生命。天幕总挂满了轻泪,朦胧着视线模糊。
清晨的烟雾爬满了灰翠的山,伸向云端,期待着雾散云开的明媚。山中透着凉气,穿透着女人伤痛的心。半山腰上缓缓抬上了灰木的棺,鞭炮震天,宣告着死亡。哀乐哭声回响着悲恸,女人哭红了双眼,飘散着白色花状的纸钱。漫天飞舞的白色祭奠着哀伤,飘散了思念。散落的雪白若冰花般坠入女人千疮百孔的心,刺透她心房每一个角落。轻轻抽泣,游丝般的呼吸也说不尽那痛楚,痛到最深处只剩下微微的声息,归于宁静的怀念。
简陋的灵堂内弥漫着浓浓香烛味,忽闪的烛光,滴着带血的泪,宁静中悲伤蔓延着。女人蹲坐在火盆旁缓缓抹着眼泪,凝神望着那空寂角落,似乎病重的他还躺在竹床上微微呻吟,一会儿伴着苦涩的泪水又模糊了双眼。一身青布衣的男人沉重地走近她,望着她轻声说着;“子竹,我们一起扛吧!”女人微抬起了疲惫的双眼,泪光闪烁着望着眼前这个人,又低下了头埋入了痛苦中。
雾要多么厚重,才能保全那梦不再支离破碎;泪要流多少,才对得住那感情,不再散失。稀疏的阳光洒满了这古朴的屋,带来了缕缕温暖的光丝。那男人搬入了女人的屋。可一句分忧就会解除那痛苦吗,也许又是新忧吧!
女人又开始忙活起来,洗衣做饭,等待也开始变得轻松自然;男人忙着收割一季的麦穗,又准备下一季的忙活,汗水里也夹杂着重逢的欢喜。女人总准备着热水,为男人弹去一身灰土,边吃边谈说着一天的忙活和明天的安排。一切都打理好后,男人和女人都回了各自的房间睡下,只剩下月光淡淡地爬上那半堵墙,孤独的等待着佛晓。
故乡的女人很规矩,总看不惯逾礼,总会凑过来鸡婆一阵。男人和女人的是很快就传遍了村子,也传到了李嫂的耳朵里,她踌躇了一会儿,心事重重地走向了女人的屋。在门槛边她们聊了起来。李嫂关切的寒暄了一下,就直奔主题了:“妹子,听嫂子的,风言风语听着又不惯,要在一起,就名正言顺的,别让人笑话。”女人忽闪的眼神怔住了,沉默不语。李嫂走远了,女人慢慢的起身,转向屋内。忙活着又停下来望着远坡上的坟,忽然泪流满面,接着又长叹了一口气。
日子的宁静总会被风浪打破,在那帆上捅破几个洞,伤口的愈合要些日子调剂。男人和女人紧皱的双眉,沉默的静让屋子变得更孤独。无奈与愧疚的矛盾挂满了男人灰黄的脸,女人困倦的苍白再怎么强装无所谓也徒然,反而愈加刺痛男人的心。
可不久,人们看到盛夏的阳光下,屋内半旧的墙上赫然飘落一块门帘,这预示着喜庆吗,昭示着名正言顺了吗?传言的风波终于归于平静,生活归于协调旋律。
很多时候,繁杂与矛盾是生活的主调,按下了葫芦又起瓢的困顿总纠缠着一个个受伤的人,这才是生活啊!梦,会飘远破碎,因为是天意。
一场瘟疫匪徒般浩劫了村子,劫走了一个个无辜的灵魂,小小的村顿时完全脱离了枷锁,竟轻盈起来,飘忽了,灵魂逃逸了。是天灾是人祸?
夏日还是那样娇艳,只是照射到是寂寞的荒芜。那一场葬礼没有了鞭炮哀乐,也没有了哭声,只有火烧的吱吱声,那是最后的祭奠了吧!夏风吹拂着人间的怨气,吹起来尘埃,吹的那台黑的木门嘎吱作响。红帘子没了,那镶嵌土墙间的门,竟未能通向她的房,原来只是漂亮橱窗。为蓝色的天幕,应该会有永恒了吧!他的卧室又靠近她的睡房了吧!
生命不会有永恒,感情即使走入地狱失去了温度也会重遇花开,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至少,也走到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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