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声写过一个知青的初恋。
下放农村时,机缘巧合,男知青被安排到当地的卫生所居住,和唯一的一个小护士就隔着一个门诊室。他们都不主动说话,腼腆得很。“她并不美丽,也不漂亮,我并不被她的容貌所吸引”。只是,他早上起床,会发现炉上总有一盆她为他热的洗脸水。有一天,他回家来,发现被子也被叠了,枕巾也被洗了,窗上还多了一盆野花……地上,还有一截女孩束发用的红色塑料绳。或许是她故意留的?一番思想斗争,他鼓足勇气,第一次走进她的房间,还给她塑料绳,也开始了一段纯净的爱情。后来,流言蜚语传开,她被调去另一个连队,而他不久被推荐上了大学,从此断了音讯。十年后,他的一篇作品获奖,在读者来信中,有一封竟是她的。信的背面写着:“想来你也成婚,所以请原谅我没有留下通信地址。一切都过去,保留在记忆里吧……”
那个知青,就是梁晓声。他发出感叹:“初恋之所以令人难忘,盖因纯情耳。纯情原本都与青春为伴。青春已逝,纯情也就不复存在了。”
这种爱,一辈子无法忘怀,也无法被替代。因为错过无法延续,又具备了理想爱情的气质,凡俗的柴米油盐哪里能够比拟?
日本小说家芥川龙之介,发表过短篇小说《罗生门》的那位,作为已婚男士,非常理性地谈到喜欢的女人。首先要是一等的美女,但他说至今没有遇到。“前不久,镰仓的某汽车司机迷恋上了当地的一位艺妓,结果杀了自己的老婆,后来,我在酒宴上看到那个艺妓,也就是十五等级上下的美女。按那个标准,不要说老婆,我连猫都不杀。”其次,他喜欢不太讲实际的女人,如果女人的心和算盘珠一样,可是糟糕透顶。最后他总结,“我的爱和消化器官的状态有关系”,如果能吃得很舒适然后又美美睡上一觉,“爱”就忘个一干二净。
这种爱,自然不纯情,也不激情,平静地归之于日常生活本身,以舒适为第一目标。
是深深的爱上一个人,像患了麻疹那样,从此以后就有了抗体,再不会深爱别的谁?还是接连征服许多女人,爱上许多次,像风流一辈子的唐璜一样? 每个人的初恋,大抵是十分纯情的。跨过初恋,爱情就生出了很多的姿态。有人风流,见一个爱一个,就如蜻蜓点水从不深入;有人冷漠,再不会拿出真心爱第二个人,在婚姻里习惯拿出冷暴力;有人屡败屡战,每一次投入爱情都像初恋,如同张曼玉、周迅,至于结局是否完美,要看造化;有人将爱情转化为亲情,相濡以沫,牵手到白头。
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和你白头到老。有的人,是拿来成长的;有的人,是拿来一起生活的;有的人,是拿来一辈子怀念的;谁是你拿来爱的人,蓦然回首,你寻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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