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土生土长的农村老太太,这辈子也随着儿女们在各地的安居,去过一些大城市,最令她骄傲的是到过北京天安门,那是凝聚各民族大团结的核心,所以这辈子能去到这样的地方,娘总说自己是有福气的人。
当年外祖母在经受不住接连夭折两个儿子的打击后,一病不起,丢下4岁的娘撒手离世。等娘长到16岁时,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掀起,因为外祖父家有不少田地且雇有长工,遂被划为地主成分,外祖父也因此被关押在县大牢里接受人民政府的审判,但因当时狱中条件恶劣,外祖父不久身患重疾而亡,被政府部门草草埋葬北城墙外。一年后,当娘与爹从百里外的家乡来拾祖父遗骨准备带回家乡时,却怎么也找不到祖父的坟茔,娘无奈痛哭而归,没有带外祖父回去与外祖母合葬团聚,这是她心中一生的心痛和遗憾。
娘养育了我们兄妹四人,岁月的清贫没有令我们的娘屈服,她孝敬祖母如同亲娘,凭她一个半劳力的公分养活我们几口,从来不拖在工厂上班的父亲的后腿,她总说只要大家团团圆圆的在一起就好,日子苦点没啥。记得当年大姐出嫁到宁夏的时候,娘难过的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了好几天,她也知道女儿长大了,远嫁是为了开辟自己的新生活,可是团圆的日子从此会变作娘日思夜想的期盼,大姐的离去怎不叫娘心伤。
大哥家的三个孩子是娘的宝贝,几个孩子小时候晚上都争先和奶奶睡觉,唧唧喳喳闹个不停,时光飞逝,转眼几个孩子相继成人,参军的参军,上大学的上大学,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娘和爹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逢年过节是举家团聚的日子,可娘等来这个,又等不来那个,总凑不齐一个大团圆的家庭聚会,娘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娘的心里可想有多么的失落和寂寞…
几个月前,最不能让我们兄妹们接受的是娘的身体里查出了绝症,悲痛难以的思绪撕扯着我们的心,我们都不相信身体还好的老娘会得上这样的病,我们对老娘隐瞒了病情,在到处奔走为老娘寻求秘方治病的同时,我们知道老娘还有一个夙愿未尝:那就是当年被她继母带走的同父异母的一个兄弟,还没有认祖归宗。娘的老家已经无有后人,在村里来说是绝代了。尽管娘总说她还有一个弟弟,而且还生有两个大学生儿子时,可她总怕村里人不相信,她想真正的让我舅舅带着两个儿子回乡走一趟,向全村人证实老曹家还是后继有人的。为了娘的这个心愿,我们兄妹特意邀请了在外地的舅舅、舅母和表弟,带着娘去了一趟娘的老家,又一同到外祖母的坟前烧纸祭拜,圆了老娘的这个夙愿,娘消瘦的脸上出现几个月来少有的舒心笑容,精神也好了许多。
娘同千千万万个娘一样,渴望幸福和团圆,她晚年做了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每天早晚都要祷告祝福我们幸福和平安。每次我们与她通电话时,她只要从声音里寻思出点异常,就穷追到底的问情况,记得那次我感冒嗓子发哑,她马上就问我和爱人是不是吵架了,要不怎么会是这个声音,弄的我解释半天她才相信。唉,时刻为我们牵肠挂肚的娘啊!
“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回想多年在外,出于懒惰和疏忽,每年回乡匆匆看望老娘的时间屈指可数,而今想起老娘的殷殷期望,怎不叫人悔恨交加,肝肠寸断!
现在唯有多多在娘的身边尽孝心,弥补我们做儿女的过错吧,娘在亲情就在,娘是儿女们撒娇倾诉的避风港,是远行的儿女们心中永远的归宿,愿娘的身体早日康复,幸福永远,这也是儿女们共同的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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