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爱情,最让我敬佩的还是爹和娘相濡以沫的爱情。
爹和娘的相识源于一次偶然。那天,爹正在办公室里备课,一个高挑俊美的姑娘来看爹的同事赵老师,还带来了她家种的桃子,并给了爹一个说:“你也尝尝吧。”赵老师介绍说:“这是我们小学的于老师,不仅人长得漂亮,性格还很开朗呀。”两人就这么认识了,而且是一见钟情,很快定下了姻缘,那个姑娘以后就成了俺的娘。
不过,他们的爱情之路并不顺利。娘的家中只有娘和姥姥两个人,爹要和娘结婚,必须要到娘的家里,热恋中的爹同意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男到女家落户,必须要改姓,爹说什么也不同意,事情闹僵了。他推着自行车往外走,车子没气了,找了两个气管子就是打不上气。爹看着娘哭红的眼睛心马上软了,他说也许是娘的眼泪,也许是天意,让他留了下来,一留就留了一辈子,把四个孩子养大成人,为姥姥养老送终,但始终没改姓。
在我的记忆中,最快乐的日子莫过于星期天,星期天最快樂的时光是晚饭后,爹吹口琴娘唱歌,爹看着娘,娘看着爹,笑容挂在脸上,幸福藏在心窝。
爱情有时候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完美。天有不测风云,1989年正月十二,娘得了脑栓塞,在县医院,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至今我还记得爹一口气跑上三楼,用手在娘的鼻子下试试,高兴地说:“还有气儿,还活着,说什么你也不能扔下我们呀!”爹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成了个泪人。
医生说转院吧,爹二话没说,把娘转到了保定附属医院,在那里住了25天。爹天天给娘捏背抓肩,背着她出去晒太阳,给她讲故事逗她开心,还学相声演员笨拙的小品,只为了博得娘开心一笑。娘的手脚有了知觉,爹高兴万分。出院后,爹给娘做了一副大拐,让娘锻炼,怕娘的胳肢窝硌着,就用软布把拐的上面包上,美观又舒服。爹每天要给娘穿衣喂饭按摩擦身熬中药,还端屎端尿。爹给娘讲笑话,娘笑得合不拢嘴,精神越来越好。爹为了更好地照顾娘,还学会了打针。
爹说,娘是个勇敢的战士,他一生都爱她,拥有娘他很幸福。是的,娘很坚强,为了自己所爱的人,顽强地和病魔作斗争。她每天坚持锻炼,半年后又拄着拐棍上课了。爹说要不是因为你娘是“省园丁”,你和姐姐又是咱们家的第四代教师,咱们家怎么会在1989年被评为“河北省优秀教育世家”呢。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弟弟当兵第13天的晚上,46岁的娘突然心梗,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娘走了,天塌了!爹得了冠心病,没人时大声哭,有人时小声嘀咕,整天像个傻子一样目光呆滞,耳朵聋了。头发白了,才50多岁却像80岁的老人。以前干净利索的爹,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子。因为,爹太想娘了!
爹退休了,我们都想让他再找一个老伴儿,可爹始终拒绝,因为娘一直在他的心里住着,别人怎么可能进得去。
爹83岁了,4个月前被查出大脑萎缩,有时候他会说不上自己的名字来。我问他,我叫什么,他只会说我知道我知道,但每到说起娘,他就会泪流满面,说:“你娘没福气,要是活到现在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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