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期名妓小凤仙,她要是找一个民工,扫黄就扫走了。她找了蔡锷,就流芳千古。赵四小姐16岁去大帅府跟张学良,她去一年是奸情;去三年,是偷情;一去30年,那就是千古爱情……”接到他这封短信时,我正巧沉浸在“史海钩沉”里写潘玉良的文章。凝望着潘玉良清瘦中略带忧郁的自画像,又念起小凤仙和赵四小姐在成就这千古爱情时,都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便急急把目光游到了文章的结尾。
为爱不记名分屈身为妾的潘玉良,在家庭和事业的双重伤害下,不得不离开潘赞化孤身旅居巴黎,她已经感到了爱的无能为力,但她一直把嵌有同潘赞化合影的项链戴在脖子上,并固执的相信真爱不怕距离的遥远。而最后的结局却是,当巴黎画展取得成功后,潘玉良写信与深爱的人分享喜悦,并一再表达思念之情和想回国的愿望时,却被潘赞化以时局动荡等因素回绝了。这一回绝,直到潘赞化病逝,两个人也没能再见上一面。失去了一生的至爱,一代画家悲伤过度,就此染病,再不提笔。她不怨命运,不怨爱人,只自责对不起这个对她有再造之恩的男人,只恨自己在他弥留之际也没能陪他,照顾他。可怜这个痴情的女子就这样让心苍老在错过的花期中,孤独的长眠在了异国他乡。
这苍凉的爱情中有过暖吗?回答是肯定的。一个1岁丧父,2岁丧姐,8岁丧母,14岁被舅舅卖到妓院,17岁就成为妓院响当当头牌的苦命女子,被时任芜湖海关监督的潘赞化渊博的学识、平易近人的作风感动得忽然双膝跪地,说出了一个秘密:说自己只是商会会长诱鱼上钩的饵,一旦博得潘赞化喜欢,将她留下,便以讨价还价的方式,给他们的货物过关行方便,否则就会以海关监督狎妓不务关务为名败坏其名声。同时也将玉良置于两难境地,若被留下,则成功充当了诱饵,若被赶回去,就会遭到流氓的糟蹋。潘赞化对她动了恻隐之心,不光留下了她,没有因她是烟花女子而低看她,反而把床让给了她,自己打地铺。在以后的日子里潘赞化给她带回小学课本,教她学知识,教她学绘画,直到不记名分嫁给他,并改张姓而做了潘玉良。在尊重女权和民主的潘赞化劝她不必如此时,她只笑说:我应该姓潘,我是属于你的,没有你就没有我。
是源自内心的真爱不可抗拒,还是只感谢潘赞化的再造之恩?我似乎没有耐心逐字去阅读这个谜一样的女人,只是急于在字里行间寻找这爱情中薄凉的暖。终于找到了描写他们婚后生活的一段文字:婚后,二人去了上海,过着相知相爱相惜的生活,但好景不长,这段美好的日子很快被大夫人的到来打破了,大夫人坚持大主小卑的原则,一不顺心就会给潘赞化难堪,这让玉良既心疼又无助,最后在潘赞化的鼓励下选择了出国学艺。这一去就是9年,在异乡漂泊历尽艰辛,饱尝了相思之苦后,她带着学有所成的喜悦和刻骨的思念回国。当潘赞化像捧珍宝一样把她紧紧拥在怀里时,一切的委屈都烟消云散,她流着泪下定决心,这次再也不离开心爱的人了。然而,这也只能是个美好的愿望。她无法忍受大夫人与她的势不两立,无法面对潘赞化处在中间的尴尬两难境地,而再次选择了逃离。可天涯海角终也逃不掉情网的纠缠,直到最后在异国的土地上饮尽相思与无奈。
再来看一看民国初期名妓小凤仙。抛开电视连续剧《蔡锷与小凤仙》里的杜撰,我们从正史中了解到蔡锷1915年11月8日,患喉结核在日本病逝,年仅34岁。他不光是我国近代史上叱咤风云、功勋卓著的历史人物,其诗文还为他赢得了一代儒将的名声。而关于小凤仙,在正史之中并没有相关的记载,甚至连她的生卒日期都没能说清楚,只说她曾是名动公卿的名妓,她曾帮助共和名将蔡锷将军逃离袁世凯的囚禁,她被蔡锷视为红颜知己。在痛失蔡锷后,小凤仙曾书写挽联:万里南天鹏翼,直上扶摇,那堪忧患余生,萍水姻缘终一梦;几年北地胭脂,自愁沦落,赢得英雄知己,桃花颜色亦千秋。
然而,遗憾“红颜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后来人了解到的是,曾经倾国倾城的小凤仙到最后沦落为生活不能自理的邋遢女人。在 1949年,她隐居沈阳,成为4个孩子的继母,直到患上老年痴呆和脑血栓的病症后离世,唯一给她心灵慰藉的便是她和蔡锷合影的那张照片。谁又能判断,这个自幼被卖到青楼,后结交蔡锷,维护共和,智斗袁世凯的小凤仙到底是幸福的还是不幸的?或许,她和蔡锷之间的爱情,宛如一幅充满激情的油画,厚重而又热烈,原不求被人接受,只求于己回味。这英雄美人悱恻缠绵的故事,无论被民间传说成多少个版本,仅从蔡锷赠小凤仙的挽联中,我们便可解读俩人的真情:不信美人终薄命,由来侠女出风尘。其地之凤毛麟角,其人如仙露名珠。这爱尽管薄凉,我们仍能从中寻出那缕缕感人的温暖。然而,假如当初的小凤仙真的找个民工从良过日子,也许会一生平淡却可能会平安。
“年轻追随张学良,无怨无悔共白发”。张学良与赵四小姐的爱情算是有着圆满结局的。看到她陪张学良过百岁寿辰时报道的相关情景,曾十分艳羡这千古爱情缔造的相濡以沫;获知享年88岁的赵一荻于2001年6月22日因病在美国夏威夷逝世的消息,曾无限感慨这个经历了现代中国云谲波诡政治风云的神秘女人对爱情的执著。这个出身名门的赵四小姐,因为与张学良的一次邂逅而一见钟情,坠入爱河。不惜与家人决裂,毅然追随有妇之夫张学良来到东北,甘愿以秘书的身份相伴左右,直到同居36年后才获得了正式名分,于51岁时和64岁的张学良正式结为夫妻。
大音希声,真爱无言。经历着自己的曾经,体会着曾经的幸福,不需与外人说道。赵四小姐生前,曾有许多书商与她接洽,希望能从她口中探知她与张学良的历史,但都一一遭到拒绝。无论后人怎么猜测,历经种种辛酸,遭世人纷纷议论后,赵四小姐得到的是在最后弥留的几个小时里,一百多岁的丈夫仍无限依恋地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让她在温暖中走向天国;得到的是张学良常说的一句话:他这一生欠赵四小姐太多。这一个“欠”字,让多少薄凉化作了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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