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同龄人群里最为特立独行的一个。譬如,父母三令五申,不允许早恋,我却偏偏喜欢上了一个高年级的坏男孩儿。很多次放学,我都能见到他懒洋洋地站在离校门口不远的小卖部,叼根烟,斜视着马路,洁净的白衬衫,洒脱地松开几个纽扣。
我跟朋友说,他迟早是要追我的。像我这样的女孩儿,当然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啦!
事实并不如我想象的这般。当我鼓足勇气,打扮一番,在他面前晃了无数次后,仍是不见他有所暗示。于是,我不得不无奈而又沮丧地在日记中写,少女的心事如风,来得很快,却难以如花般被轻易吹开。
很多个日夜之后,我的情愫开始如烈焰一般在心间的草原上蔓延。我想,如果我再不见他一面,或者,不与他相识的话,我便是要死去了。那于灵魂深处的虚弱,像一根无形的针,扎进了我的心门。那样摸不着实处的莫名的疼,开始让我寝食难安。
我在草纸上写了信,细细修改了数次,终于誊抄到了一张粉蓝的信纸上。我对朋友说,帮我送去吧,求你这一次了。她看了我许久,兴许是被打动了,她从未见我这么认真过。
恍然地等待几个日夜之后,终于收到了一封简洁的来信。他说,可以和我做朋友。而我,在信中所提出的要求,也仅是那么简单。
一个明媚的午后,我们无缘无故地在街头牵手了。我不明白,这到底算不算恋爱,反正心乱如麻,空茫不已。最后,我们约定,周末半夜悄悄潜逃出来,带上手电筒,一起登山看日出。
与一个让自己怦然心动情窦初开的男孩儿一起冒险,一起在黑暗中摸索至山顶,再静默地等待暖彻心扉的日光穿透云层,斜射在两双十指紧扣的手背上,该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儿啊!
他不曾失约,我们开始了徒步登山的旅程。
呼啸的山风像锋利的草尖一样划过脸庞。无边的黑暗,荆棘,恐惧,像翻腾的巨浪从四面八方打来。他似乎也有些惊恐,瘦弱的手臂止不住微微地颤抖。我的手臂被拉开了无数细长的血痕。摔跤,跌倒,使我浑身青紫,触碰不得。他更严重,差点踩断树根,坠落悬崖。
最终,还未到达山顶,他便提出了放弃。过多的能量消耗和庞大的恐惧,使我们饥寒交迫,难以抵挡。下山之后,天已蒙蒙亮。我们各自不语,朝着不同的大路阔步走去。
初恋,往往一点儿也不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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