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重别薛六柳八二员外[1]
生涯岂料承优诏[2]，世事空知学醉歌。江上月明胡雁过[3]，
淮南木落楚山多[4]。寄身且喜沧洲近[5]，顾影无如白发何。
今日龙钟人共老[6]，愧君犹遣慎风波。
【注释】［1］江州：今江西九江。柳八：柳浑（715—789），字夷旷，襄州人。天宝元年（742）进士及第，官至兵部侍郎同平章事。薛六：即薛弁。刘长卿之友。［2］生涯：生活。［3］胡雁：北方飞来的雁。［4］淮南：扬州，唐时淮南节度使府驻地。楚山：扬州古代属楚国境内，故称。［5］沧洲：滨水的地方，古称隐者所居。［6］龙钟：衰老之态。
【点评】德宗建中三年（782），李希烈叛军占据随州，时刘长卿在随州刺史任，被迫流寓江州，后应辟入淮南节度使幕。此诗为离江州赴淮南时作。薛六为薛弁，柳八为柳浑，均为刘长卿之友，其时盖在江州。长卿另有《江州留别薛六柳八二员外》诗，云：“江海相逢少，东南别路长。独行风嫋嫋，相去水茫茫。白首辞同舍，青山背故乡。离心与潮信，每日到浔阳。”故此云重别。此诗主要是借留别朋友，抒发自己两次被贬的怨恨。首句“生涯岂料承优诏”，容量极大。刘长卿一生蒙冤，两次遭贬，其痛楚已不堪重言。而此时任随州刺史，为叛军所逼，流寓江州，反承宽恕，实极意外。“承优诏”者指此。第二句感叹世事，语意仍较衰飒。第三句写江州秋景，点明留别之地。第四句是将赴之所。两句以景取胜，境界开阔。五、六句写虽有寄身之所，但顾影自叹，无奈白发，情境更加衰飒。末联以“人共老”点二员外，以“慎风波”暗寓官场的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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