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庙[1]
苏武魂销汉使前[2],古祠高树两茫然[3]。云边雁断胡天月[4],
陇上羊归塞草烟[5]。回日楼台非甲帐[6],去时冠剑是丁年[7]。
茂陵不见封侯印[8],空向秋波哭逝川[9]。
【注释】[1]苏武庙:苏武(前140—前60),西汉杜陵人。字子卿。武帝天汉元年(前100)以中郎将出使匈奴被留。匈奴单于胁迫其投降,武不屈,被徙至北海牧羊。武持汉节牧羊十九年。昭帝即位,武得归,拜典属国。事见《汉书·苏武传》。甘肃民勤县东南有苏武山,山右有苏武庙,俗传为苏武牧羊处。作者所咏,未知是否此处。[2]魂销:为情所感,好似魂魄离散。汉使:指汉昭帝派遣到匈奴的使者。[3]古祠:指苏武庙。茫然:无知的样子。[4]雁断:指音信不通。这里指苏武与汉朝廷音信不通。据《汉书·苏武传》,昭帝派使者到匈奴索还苏武,匈奴诡称苏武已死。一起被扣留的苏武属官常惠,教使者诈言天子在上林射雁,得到苏武系在雁足上的帛书,知苏未死。匈奴才交出苏武。胡天:古代泛称北方少数民族为胡人,故称西北边地的天空为胡天。这里指匈奴。[5]陇上:丘陇之上。[6]甲帐:《汉武故事》载武帝“以琉璃、珠玉、明月、夜光,错杂天下珍宝为甲帐,其次为乙帐。甲以居神,乙以自居”。[7]冠剑:戴冠携剑。丁年:成丁之年,即壮年。汉时男子以二十到五十六岁须服徭役,称为丁男。苏武出使匈奴时四十一岁,正是丁年。李陵《答苏武书》:“丁年奉使,皓首而归。”[8]茂陵:汉武帝坟墓所在地,这里指汉武帝。封侯印:苏武汉宣帝时赐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9]哭逝川:悲时间像川水流逝,不可复返。语出《论语·子罕》:“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点评】这首诗是温庭筠瞻仰苏武庙后的吊古之作,塑造了坚贞不屈的汉臣形象。首联直叙其事,说苏武在匈奴被折磨了十九年后见到汉使时,已经形容憔悴、精神耗尽;而他那坚持民族气节的高尚品质,死后是不会为古祠和高树所了解的。一句说生前,一句说死后。次联具体描写苏武庙的环境,并由此联想到苏武的事迹。三联是倒装句,先说归来,再说去时。苏武回到长安时,汉武帝已死,楼台已被更换,而他被武帝派往匈奴时,戴冠佩剑,正当壮年。通过时间倒置,写出苏武返朝后的感慨。同时“甲帐”“丁年”,对仗工整巧妙,“甲”“丁”既是天干名,又切苏武与汉武帝自身故实。尾联抒发感慨,说苏武怀念已故的汉武帝,感叹武帝没有看到他生还,没有见到他封侯,因此他只得徒然地面对秋天的流水而悲伤时光的流逝。此诗颔联、颈联都很著名。“云边雁断胡天月,陇上羊归塞草烟”,意境高远苍茫,既可见苏武的苦节,又可见其气节。全诗洋溢着苏武高尚的民族气节与爱国主义精神。
薛逢,字陶臣,河东蒲州(今山西永济)人。唐武宗会昌元年(841)登进士第,调秘书省校书郎。官至秘书监。薛逢工诗善赋,早负才名。胡震亨《唐音癸签》卷八言:“殊有写才,不虚俊拔之目。长歌似学白氏,虽以此得名,未如七律多警。”《全唐诗》收其诗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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