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曲四首[1]
鹫翎金仆姑[2]，燕尾绣蝥弧[3]。独立扬新令[4]，千营共一呼。
林暗草惊风[5]，将军夜引弓[6]。平明寻白羽[7]，没在石棱中[8]。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9]。欲将轻骑逐[10]，大雪满弓刀。
野幕敞琼筵[11]，羌戎贺劳旋[12]。醉和金甲舞[13]，雷鼓动山川[14]。
【注释】［1］《塞下曲》，乐府旧题，出于汉《出塞》《入塞》等曲。题一作《和张仆射塞下曲》，张仆射或为张献甫。诗共六首，这里选了四首。［2］鹫翎：大鹰的羽毛。金仆姑：箭名，指精强的弓箭。［3］燕尾：旗上的飘带。蝥弧：旗名。［4］扬新令：摇旗传达新的命令。［5］草惊风：不言猛虎而犹如猛虎潜伏。［6］引弓：拉弓。［7］平明：天刚亮时。白羽：指箭，因箭杆上有白色鸟羽，故称。［8］“没在”句：用汉李广事。《史记·李将军列传》：“广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中石，没镞，视之，石也。”石棱，石块的边角缝隙。［9］单于：匈奴的首领。这里指侵扰唐朝的契丹等民族的首领。遁逃：逃跑。［10］轻骑：轻捷的骑兵。逐：追击。［11］野幕：郊野的营帐。琼筵：盛大的宴会。［12］羌戎：古代对西北地区少数民族的泛称。［13］和：带。金甲：铁制的铠甲。［14］雷鼓：击鼓。
【点评】《塞下曲》是乐府旧题，一组六首，这里选了四首。当为贞元时卢纶献张献甫之作。张献甫是卢纶弟卢绶的岳父，德宗时曾从浑瑊讨伐有功，贞元四年（788）官至邠宁节度使，十二年（796）加检校右仆射。事见新、旧《唐书》本传。诗当取材于此。写将军亲率骑兵，雪夜追击溃敌的情景，表现了边塞将士的英雄气概和艰苦的战斗生活。全组诗音调高昂，气势奔放，语句挺拔，笔力雄健，置于盛唐诗中也毫不逊色。
第一首写下令出发情景。首句言弓箭之精良，次句见戎容之整肃，三句写将帅之威严，四句写号令之严明。出发时军容整齐、将士威猛的情状已跃然纸上。
第二首借射虎表现将军英武雄健，军营戒备森严。首句“林暗”写出夜中猛虎出林的形象，着一“惊”字，写出了虎的威猛。次句写将军引弓射虎，突出其高度戒备的情状。后二句是射虎的结果，即第二天寻找射虎的箭镞，却埋没在石棱当中。这一首用汉将军李广的典故，表现将军勇敢的精神与超群的射技。
第三首写雪夜破敌的情景。前二句写黑夜之中单于全线崩溃。“月黑”写夜，“雁飞高”表明是冬季，“夜遁逃”写战争胜负的结局。后二句写将领带领轻捷的骑兵追击敌人的场面。“逐”的主语是唐朝将领，是接着“遁逃”来写的，“遁逃”的主语是单于，二者之间使用了对比的手法。当时的气候极为恶劣，以至于“大雪满弓刀”。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定要将敌人追击到底，表现出战斗的意志特别顽强。
第四首写将军凯旋的情景。夜间奇袭胜利后，在郊野的营帐中设盛宴以劳军，军士们戴着铠甲跳舞，擂鼓的声音震动山川，表现了将士英勇善战与昂扬奋发的精神。
李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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