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笔驿[1]
鱼鸟犹疑畏简书[2]，风云常为护储胥[3]。徒令上将挥神笔[4]，
终见降王走传车[5]。管乐有才真不忝[6]，关张无命欲何如[7]。
他年锦里经祠庙[8]，梁父吟成恨有余[9]。
【注释】［1］筹笔驿：古驿名，在四川广元北。相传三国蜀相诸葛亮出师运筹于此。唐时因旧名。［2］简书：古人把字写在竹简上，称为简书。这里指军中文书命令。［3］储胥：本指藩篱、木栅之类的东西，作为守卫距障之用，此即军中壁垒。［4］上将：指诸葛亮。挥神笔：指筹划军事，草拟文书，运笔如神。［5］降王：魏景元四年（263），邓艾伐蜀，蜀后主刘禅投降，全家东迁至洛阳。传车：驿站所备长途旅行的车子，这里指押送刘禅的车子。［6］管乐：管仲、乐毅。管仲，春秋时辅佐齐桓公建立霸业。乐毅，战国时为燕昭王攻下齐国七十余城。不忝：无愧。诸葛亮隐居南阳时，经常以管仲、乐毅自比。出山之后，辅佐刘备建立蜀汉，功业无愧于管仲、乐毅。［7］关张：关羽和张飞。二人都是蜀汉大将。无命：寿命不长。关羽镇荆州，建安二十四年（219）为孙权所败被杀，张飞为报关羽之仇，在出兵伐吴前夕为部下所害。［8］他年：昔年。锦里：成都城南有武侯祠。李商隐曾于大中五年（851），即作此诗的前五年到过成都，瞻仰了武侯祠，写了《武侯庙古柏》。［9］梁父吟：《三国志·蜀志·诸葛亮传》：“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相传诸葛亮作有《梁甫吟》，抒发自己的政治抱负。
【点评】根据张采田《玉溪生年谱会笺》，这首诗是李商隐罢梓州幕，随柳仲郢还京，经筹笔驿有感而作。开头两句写作者见到诸葛亮军垒遗迹肃然起敬之感。说一直到今天，这里的鱼鸟还好像怕触犯当年严明的军纪，风云也长久地为他保卫着森严的壁垒。三、四句说诸葛亮虽尽力筹划，终不能使蜀汉免于败亡。五、六句说诸葛亮才比管乐，毫无愧色，可惜于北伐之时，关张已死，缺少大将，事业不成，实在无可奈何。末尾两句是诗人的感慨。想到昔年瞻仰武侯祠庙，当吟罢《梁父吟》时，禁不住为诸葛亮壮志未酬而感到抑恨不已。颔联“徒令上将挥神笔，终见降王走传车”，对比鲜明，尽管诸葛亮尽力筹划，而他一死之后，蜀汉刘禅终于走上了屈辱投降的道路，这样更突出了诸葛亮撑持危局的艰苦卓绝的精神。全诗以“恨”字为主旨，使事措辞，都从“恨”字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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