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说游
高子说:春天,是风和日丽、绿树绕堤的日子,邀请朋友到郊外踏青,携酒泛舟于湖上。在湖岸上散步,一边赏花观柳,一边听林中的鸟儿鸣唱;看山弄水,在曲折的水边举行祭祀,以除去不祥。此刻,香满湖堤,让人欣赏艳丽的景色时,以致醉眠在紫色的路旁。沽酒归来的路上,如古人般怡然地在沂水中洗澡,或迎风起舞;坐在青草上赏花,醉了就放歌踏月,既喜爱睡沙的鸳鸯,又羡慕浴浪的野鸭。而此刻,夕阳已挂在山边,但酒意正浓,加上春风拂面,所以要不醉不归。这些都是春天的乐事,怎么能说是不学无术的少年行为呢?
夏天披衣散发,放眼高歌,快意独坐于松树和楸树的绿荫下,或泛舟在湖中呼吸着碧荷的清香,以至物我两忘。碧荷使人感到清爽,雪藕让人心生凉意。避开喧闹和尘欲,焚香枕睡在水亭,懒洋洋地让人感觉快意,此刻千峰向山阁送来了春雨。再放眼观景,绝欲幽欢,流畅而又潇洒,像这样的快乐有多少呢?
秋天登高放歌,临水赋诗,再让酒泛黄花,紫蟹作菜;然后停车枫林,醉卧蓝天白云之下。或登楼咏月,飘然如高闲的陶渊明;或落帽吟风,旷达不减当年的孟嘉。观看江渚的浪涛,心志同雪浪云涛相伴;耳边听着沙洲上宿雁的鸣声,心思与芦花夜月共梦。潇洒的野外情趣,能使人心胸感到爽朗,与其他时间相比,显得更加闲适、雅致。
冬天拄着拐杖在田埂上晒太阳,或看东边萧瑟的田野;骑上驴子冒着寒冷,缓行在南边的田埂上,探看盛开的梅花。下雪时满眼飞玉,便在村中喝酒取醉;天晴走过冰河,在僧阁上吟诵诗歌。在湖上泛舟到月亮升起,雅兴来了,即使走到门口了也不回家。醉卧在榻上,梦见身在寒冷的天庭遨游。这些都能让自己像在湖上独立垂钓的高人一样,将人间万事都抛之脑后。
四时游冶,一年的好时光,不要让其成了过眼烟云,真应该用点时间来寻求欢乐。唉,我们还有多少岁月呢?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常感到不满足呢?明理的人分析我的话,一定会和我有同感。
〔明〕高濂:《遵生八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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