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神
形体,是心的外在表现;心,是形体的主宰;神,是心的宝贝。所以形体静,心境就能安和;心境安和,形体就能强健;神浮躁,心就会随之荡漾,形体也会随之受到损伤了。因此,要健全自己的形体,首先就在于要管理心神。人若能以恬和来养神,内心自然就会安和;若能在清虚中让心得以休息,心就不会被外物所诱。人倘若能够做到神恬心清,也就没有可以拖累自己的事了。倘若能使心情宁静,以至能泛生出纯白的景象,吉祥就会来到了。人们不用闪光的金子,而用明洁的镜子来照影,是因明洁的镜子能够使人心开明;人们不去流动的河水,而对宁静的清水顾影,是因为宁静的清水能够使人心清澈。镜子和清水以它们的明亮清澈,映出了物体的原形。由此看来,让自身形体安静则心神清宁,发掘自身神光则心中阴影完全消除,心中没有阴影则内欲永尽,神气清宁则外累不入。
现在的人听到清歌鸣奏而心乐,听到悲声发动而心哀,这是神居形体之中而遇感推移,由此看来,情的变动,是从外界来的。一哀一乐,犹如消耗正性,那么天下万物纷纭,又怎能从中自拔,以使我之心神得生呢?即如万人齐拉弓箭射向一个靶子,这个靶子能不被射中吗?万物纷纭炫耀来迷惑一个生命,生命能不被迷惑吗?七窍是精神出入的窗口,志气是传递五脏信息的使者。耳目与声色之间,鼻口与芳香味道之间,肌体与安适之间的关系也是这样。七窍沉迷于好恶之情,则精神外驰而不能内守。志气束缚于取舍之间,则五脏滔荡而不能安宁。外嗜欲不绝,内心腑壅塞;在荒淫之波里漫游迷失,在是非之境中流连忘返而能不败德伤生的,少之又少。
所以,圣人清明而不用眼睛来视纷纭外物,宁静而不用来耳朵听喧嚣俗音,闭口惜精而不妄言,放弃心里追求而不思虑,以己身为贵而忘却鄙贱之地位。所以位高权重不能打动他们,他们自乐其道,悠然忘贫;富裕优厚也不能令他们向往,他们适情闲游,让天地浩然之气满盈于心胸。所以圣人不养形体而心自会完整无损,不劳心费神而道自会源源而来。
〔北齐〕刘昼:《刘子·清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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