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要领
人在学习养生法时,要学“打坐”和“调息”,这都是让自己心静的功夫。只要到了打坐、调息的时候,就不要让心思乱动;如果心思乱动,那么打坐、调息都只是在做形式,又哪里能够成功?孟子说:“人寿命的长短已经注定了,不用再去多想了,只管自己修身养性,以等待其自然结果就是了。”这就是高寿的秘诀了。
打坐正是养生的一种方法。其实养生,就是要调养自己的性情。那么,打坐的人,收敛住自己的心,不让它向外奔驰,这难道是呆坐吗?当然不是了。想从前,达摩面壁九年,眼睛什么也不看,耳朵什么也不听,口里什么也不说,只让自己的心思不外越一步,完全抛下世俗的纷杂,所以才能够修行成功;承光站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也可见他是善于学习达摩的。
古代修道者教人打坐时说:“垂其帘,塞其兑。”人们在学习打坐时,只说“垂其帘”就是要微闭双目,不能使劲地紧闭;“塞其兑”就是闭口不要吐气,只用鼻来呼吸了。他们都未曾知道,“垂其帘”其实是叫人什么也不要看,“塞其兑”是叫人什么也不要说。古人从开始打坐,到做动功,再到做得很熟练了,这时即使不再打坐,他们也能使自己眼睛不随便乱看,口不随便乱说,使自身的自然习惯与本性相一致,心思自然也就不会乱了。现在那些学习长生之道的人,到打坐的时候,就闭上眼睛和嘴巴,打坐之后,仍然乱看乱说,这样怎能收住自己的心呢?更有一些学习方术的道人,只是静静地打坐给别人做样子,但自己的心却东西南北跑远了,只等于留下一个死尸,兀自坐在那里。如今人的身体,眼睛要看颜色,耳朵要听声音,嘴巴要尝味道,心要想事情,这样纷纷扰扰,又哪里能得到一刻的休息!到夜里时,又要恩爱缠绵、男女交欢,辟邪养生的事情一件也没记在心里。古代仙人看见世人被魔念苦苦折磨,所以设法引渡世人,教他们打坐,以使他们长生。只要人心能时常保持清静,即使日夜不眠,也相当于打坐了。但是,如果心不能清静,也就不能打坐了。
我经常学习打坐,来返观自己内心是什么样的。只要见到内心火焰燃烧、难以收住,就学古人投豆的方法,用黑白两种豆子来分辨善恶,不管什么时辰,只要无事,就静坐片刻,只要心中没有清静凉快的感觉,就又会想到没用的事,或是解悟经义,或是思索诗文,来把这颗心约束住,这才能稍微坐定下来。但毕竟还是受到外界事物的羁绊,所以不能超然忘我。到现在,已经打坐十年了,才稍稍感到心中有一两分凉快,即使不用诗文经义之类来约束内心,也自能将那腾腾火焰收住。
曾经,有一个方士教别人打坐法,说是坐定之后,用眼睛内视观注肚脐,会看到肚脐像一个圆圈,霎时间圆圈中就现出景象,像明媚的春光一样,然后用鼻缓缓吸气,从舌腭咽下,下到咽喉,再直入丹田,这时圆圈就像一轮红太阳从东海升起,升到尾闾关了,就沿着脊椎一直上升到脑神,随之人也自然感到神清气爽了。这也是一种守中法,做熟了也会很有功效。只要是“道”,就是缥缈不定而无实相的,如果着了实相便定会胡乱而无所作为,即使有了作为,那也只是根据个人想象出来的‘道’的实相而‘出入升降’,如梦如幻,那么不只是让其心思乱动,更反而是把心淹死了。
〔明〕万全:《养生四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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