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使札来聘
（襄公二十九年）
吴无君无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贤季子也。何贤乎季子？让国也。其让国奈何？谒也，馀祭也，夷昧也，与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爱之，同欲立之以为君。谒曰：“今若是迮而与季子国①，季子犹不受也。请无与子而与弟，弟兄迭为君，而致国乎季子。”
注释
①迮zé：仓促。
译文
吴国没有国君，没有大夫，这句话（指《春秋》中“吴子使札来聘”这句话）为何说有国君，有大夫呢？是认为季子贤德。为何认为季子贤德呢？他推让君位。他推让君位是怎么回事？谒、馀祭、夷昧与季子是同母的四兄弟。季子小，有才能，兄长们都爱护他，共同想要立他为国君。谒说：“现在如果仓促交与季子君位，季子还不接受。请不要传位给儿子而把君位给弟弟，弟弟依次为国君，最后把君位传给季子。”
皆曰：“诺”。故诸为君者，皆轻死为勇，饮食必祝曰：“天苟有吴国，尚速有悔于予身①！”故谒也死，馀祭也立；馀祭也死，夷昧也立；夷昧也死，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长庶也，即之。季子使而反，至而君之尔。阖庐曰：“先君之所以不与子国而与弟者，凡为季子故也。将从先君之命与，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如不从先君之命与，则我宜立者也。僚恶得为君乎？”
注释
①尚：保佑。悔：灾难，灾祸。
译文
大家都说：“好。”所以他们作为国君时都轻视死亡，很勇敢。他们吃饭前一定会祝祷，说：“上天如果还要真有吴国，就保佑我们快点遭受灾祸吧！”所以谒死了，馀祭立为国君，馀祭死了后，夷昧立为国君，夷昧死了后，国君应当是季子了。季子在外访问。僚是庶子中的长子，即位。季子访问回来后，就把他当作国君。阖庐说：“先君之所以不将君位传给儿子而传给弟弟，都是因为季子的缘故。遵从先君的使命，那么国君应当是季子；如果不遵从先君的使命，我应当被立为君，僚怎么能够被立为君？”
于是使专诸刺僚，而致国乎季子。季子不受，曰：“尔弑吾君，吾受尔国，是吾与尔为篡也；尔杀吾兄，吾又杀尔，是父子兄弟相杀，终身无已也。”去之延陵，终身不入吴国。
译文
于是就派遣专诸刺杀僚，而把君位给季子。季子不接受，说：“你杀死了我国国君，我接受了你给予的君位，这是我跟你一起篡权。你杀死了我的哥哥，我又杀了你，这是父子兄弟间互相杀害，终身都不会停止。”于是他离开国都去了延陵，终身都没有进入到吴国。
故君子以其不受为义，以其不杀为仁。贤季子，则吴何以有君有大夫？以季子为臣，则宜有君者也。“札”者何？吴季子之名也。《春秋》贤者不名，此何以名？许夷狄者，不一而足也。季子者，所贤也，曷为不足乎季子？许人臣者必使臣，许人子者必使子也。
译文
所以君子以他不接受君位为义，以他不杀死阖庐为仁，认为季子贤德。
那么吴国为何有国君又有大夫呢？把季子当作臣子，就应当有国君。
札是什么意思？是吴季子的名。《春秋》不直称贤德之人的名，为何称季子的名呢？称赞夷狄的人，不能因为一件事就可以满足。季子是被称赞为有贤德的人，为何不能足够地称赞他呢？称赞臣子的必须让他像个臣子，称赞儿子的必须让他像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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